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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月问:当时他还活着吗?
    常伟嘴一咧,笑得简单又残忍:我不知道,他身子还热着,估计还没断气儿。
    常伟的面相并不凶恶,甚至看起来很憨厚,但是这个憨厚的人身上背了三条人命。简月让洪途等人带他去指认第二个犯罪现场,自己一个人留在原地,手撑着栈道护栏,看着常伟指认的将庞亚全扔入水中的地点,浑身散出温和而悲悯的气息。
    常伟认罪认的很慷慨,没有替自己请律师也没有丝毫抵抗,痛快承认了自己杀死了庞亚全,杀死郑泽川,杀死了夏娜。
    9月20号,常伟在和廖春涛同住的出租屋里见到了庞亚全,得知庞亚全正在寻找可一共犯罪的帮手,并且庞亚全寻仇的对象是郑泽川。这与他的目标不谋而合,于是他心生一个大胆的计划:杀死郑泽川后嫁祸庞亚全,再制造庞亚全失踪畏罪潜逃的假象,他便可高枕无忧。为了这一计划,他利用了廖春涛,让廖春涛假扮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再将自己包装成目睹凶手将作案工具扔进公园湖中的目击证人。那些工具样样指向已经被他杀害的庞亚全,这样一来,警察就会陷入一个闭环。他的计划环环相扣,可谓天衣无缝。
    10月17号,常伟又潜入十三中学,杀死了夏娜。据常伟交代,他躲在宿舍窗外,亲眼看到班巧巧持枪冲入宿舍,首先开枪射击高雨熙,却在枪响后倒地昏迷,于是他翻窗入室,用班巧巧的枪向夏娜的头部射击。事后,他立刻从后门离开学校,逃之夭夭。
    常伟指认过现场,被警察们压上警车带回。
    简月和师小冉坐在洪途的车里,两个人坐在后座,一左一右挨着窗户。师小冉拿着手机在看,看着看着移动屁股坐到简月身边,道:月姐,你看。
    简月看过去,她手机里是一张照片,一张长桌后坐了几个穿警服的警察,长桌前架着几台摄像机,摄像机后又围了一圈记者:这是正在市局举行新闻发布会现场。拍照的人摄于旁侧,视角斜着延伸,最边缘处那位长桌后的警官比较模糊,但仍然看得出来是周行。
    简月看到他,很想把照片放大看看清楚,但还是忍住了,笑道:我好像看到周队了。
    师小冉两指放在屏幕上往外一扩,周行的侧影顿时被放大,道:对呀,是周队,很帅吧。
    近期发生不少重案,市局召开新闻发布会,周行也去了,已经去了一个上午。按理说发布会已经结束了,但是市局还是没有放人,估计还有不少重事要事和琐事。
    她看着照片里身影模糊的周行,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在江边广场,她像是被自己逼迫,也像是被周行蛊惑。竟然当着周行的面承认了压抑已久的心意......回想起来,当时周行的脸和她说过的话,她大都是模糊的,只记得湿冷的风吹得她昏昏沉沉头晕脑胀,身上一阵灼热一阵寒凉,像是在冰与火之间拉扯。记不大清楚她是如何离开了广场,坐进周行的车里,又被周行送到小区门口。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简月浑身瘫软地倒在椅背里,闭着眼睛迷迷蒙蒙,半睡半醒。直到周行把车停在路边黯黯的灯光下,她才逐渐回拢心神,打开车门想下车,但是车门还锁着。
    周行突然问:你愿意多了解我一些吗?
    简月低着头,手指轻轻的挂在车门的门把手上,怎么了解?
    周行转过头看着她,她把脸朝着车门,他只能看到她颊边和耳朵通红的颜色,忍不住浅浅一笑:不用刻意找方法,我们顺其自然好吗?
    他太温柔了,温柔得像连绵的雨、像潋滟的光,像一张天罗地网,拥有征服一切,让人无法挣脱的力量。
    简月无法说出不好,便点了下头。
    周行解了车锁,道:回去喝点热水,江边太冷了,当心感冒。
    简月不言不语地推开车门,周行又叫住她:简月。
    简月心跳了跳,但是不敢回头,只侧过脸把他捎进余光当中。她看不清楚周行的表情,只看到周行注视她片刻,才说:早点休息,明天见。
    简月嗯了一声,下车,一径走进小区。
    隔天,他们没见成。周行和魏楠为了郑泽川的案子在各单位机关之间奔波,简月留在单位处理案头积压的工作。又是隔天,简月被市局侦查科叫去参与一场案情讨论会,有几件积案一直未破,又即将迎来年底跨市多警种联合的清网活动,任务繁重。除了简月之外,还有两位犯罪行为办公室的犯罪学专家也参加了这次会谈。各领域的精英汇聚一堂,开会、查资料、分析案情、调阅案卷、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深夜,简月才蹭了一位同事的车回家休息。第二天多睡了几个小时才到单位,又马不停蹄地带常伟指认现场,而周行去了新闻发布会。算下来,他们已经三天没见。其实这很正常,她和周行虽然同单位,但除去一同出警一同外出侦查外,经常分开各自忙碌。最长的一次,周行去外市执行任务,足足去了半个月。这次不过三天而已。
    这三天,简月过得忙碌且充实,并没有很多时间能想起周行,但只要她想起周行,就恍恍然出神良久。她心慌意乱,又茫然无措,周行那句明天见不时在脑海中响起,好像和她定下了什么约定,又好像什么约定都没定下。她一面觉得应该尽快和周行见一面,否则约定就会作废,一面又觉得见到周行后她一定难为其情,出尽窘相,所以还是不见的好。她心神紊乱,摇摆不定,就这样撑过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