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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细雨楼的主人平静地转身, 走回厅内,将手中端着的碗搁在一旁, 重新投入到朝堂狂风与江湖暴雨中去了。
初夏大中午,来往的行人并不多。
余碗碗蹲在地上,望着一个很小的小姑娘舔糖葫芦, 她目露沉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道:“好吃吗?”
那小姑娘至多只有五岁,乳牙都咬不动淋了糖液又脆又硬的山楂球,只能慢吞吞地舔,口水都流了下来,看起来有种傻乎乎的天真。
余碗碗撩起对方的布裙给她擦嘴。
这是个跟大人走失了的小孩子。
一个人在墙角边哭得稀里哗啦。
余碗碗忍痛掏钱买了串糖葫芦递给对方,她才破涕为笑,两只小圆手抓住木签专心致志地吃起来,连要找爹娘都给忘了,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妖怪走。
人族小孩真好骗,妖帝很凝重地想。
问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通通不知道,连吐字也讲不清楚。余碗碗有点发愁,单手叉着腰告诉她:“糖吃多了,会蛀牙的嗷!”
便伸爪,把糖葫芦串往自己这儿拉。
刚动了动,那小姑娘立即哭出声,是那种张大嘴巴的撕心裂肺惊天动地鬼哭狼嚎,哭得很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行呗,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一松爪,那小姑娘便不哭了。
不但不哭,还朝她咧开嘴乐呵呵地笑。
妖帝很小气,妖帝不想理,妖帝兜里没糖了。
余碗碗蹲着,小姑娘也学她蹲着,一大一小动作如出一辙,引来无数人的注目和窃窃私语。
有个中年的刀疤大汉在旁经过了三回,到第四回 时,大摇大摆走过来恶声道:“喂,你这丫头怎地自说自话带走了我闺女?可叫老子好找!”
余碗碗看看他,又看看小姑娘,没理。虽然她依旧分不太清人族的美丑,但长得像不像,还是瞧得出的。
“贼丫头,老子在同你说话!”
没等到回应,那大汉拿脚碰过来。
余碗碗很想表演个扫堂腿,可是她不会。
所以她只能蹦起来,顶到他凸起的肚子上。
“哎呦!”中年大汉立即跌倒,捂着右脚嚷嚷着说疼,疼得要命,简直快死了,要赔钱,多多的钱,否则便去见官。
天子脚下多是做了一辈子的顺民。
毕竟随便掉个牌匾,十个里八个是官。
老弱妇孺,更是多半会选择破财消灾。
奈何小妖怪重新在墙角蹲好,仰头望天,充耳不闻,像只等着下雨的蘑菇。直到嫌弃那碰瓷的大汉实在太吵,引得无数路人围观,方撇嘴道:
“为啥捂脚哦,我踢的明明是你肚子。”
中年汉子连忙改为捂住肚子,又叫唤起来,还要吃瓜群众做目击证人,叫骂着这死丫头承认她踢伤他了,赶快的赔钱!
妖帝余碗碗很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明明摔的是屁股墩,捂什么肚子?”
男的又不能怀孩子,这人多少沾点儿。
“你不给,便随我去衙门!我要跟青天大老爷击鼓鸣冤,告你拐卖我闺女!”中年大汉不依不饶,他表现得如此坦然嚣张,竟真有路人信了。
汉子一把抓住了那小姑娘的手臂,将她整个身体抱起来架在肩膀上,不顾他的“闺女”哇哇大哭,只瞪着铜铃般的眼睛高声道:
“——走,随我去见官!”
同样有疤,江小鱼脸上的疤就有种特殊的气质,就像裂了点碎缝的古董瓷器,虽然不完美但还是很昂贵。
而这中年大汉满脸横肉,此时怒目圆睁,脸上疤痕也跟着抖了抖,好似爬了条毛毛虫。
余碗碗不歧视毛毛虫,但是不妨碍她觉得大部分虫虫黏糊糊恶心心,一脚踩下去,“啪叽”,汁水四溅,毫无美感。
小妖怪不动弹也不说话,那汉子便立即朝四周嚷嚷说她心虚了。待引来群情激愤,又变了副面孔,说自己这人只是样貌凶,着急女儿安危罢了,想来只是误会一场,还是放她一马罢!
然后客气地让人群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你看这个抠脚坏蛋的思路就很清晰。
先声夺人,声东击西,借机拉走孩童。
找准一个迷路的孩子,多次踩点,发现孩子周五有好心人照看,立即冲出来伪装父母要带走闺女。这时孩子当然会哭闹不认假爹,因此坏蛋先捏造罪状将好心人吓跑,再大事化小圆满达成目标……
余碗碗自觉领悟到了新型骗术。
尊贵的妖帝陛下桀桀桀桀地冷笑。
她跳过去,正义地将糖葫芦抢了回来。
女童一边抽噎,一边打着哭嗝继续舔糖丝。
那大汉眉目间戾气愈重,他撩起袖子,看起来已打算直接撕破脸皮动手抢孩子了。周遭路人本已逐渐散开,又渐渐围拢来。
“我……我见过这丫头的画像,她她……她是六扇门通缉的武林魔头!”突然有个人颤着声喊道,喊完,四周寂寂。
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人发觉自己被当事碗盯住,转过身就跑。
余碗碗低眸复抬首,期期艾艾道:
“我叫陆小鸡,但你们可以喊我鸭鸭。”
通常心理变态的人都是这个亚子滴。
就像刑部的任怨,会红着脸将人皮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