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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入水,萧慕离就感觉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什么也看不到听不清。她屏住呼吸让自己向下沉去,因为水匪都携带着袖箭,越远离水面就越安全。
可是,这些水匪却不依不饶,七八个矫健的身影瞬间跳入河中,快速向着萧慕离游来。河面上立即火光大亮,是水匪为了抓她点起了火把。
这不是普通求财的水匪,萧慕离想,他们要劫持的目标是自己。
萧慕离不是完全没有戒心。上船之时她仔细打量过船夫,船夫手掌遍布老茧、大腿粗壮有力,是个常年撑船握杆摇橹的人应有的样子。再加上洛河不是一条偏僻小河,这里日日船只往来频繁,若有水匪作乱不可能连玄甲卫都不知道一点风声。因此萧慕离才放松了警惕,上了贼船。
这是哪里来的水匪?这帮人能专门在此等候,说明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是谁出卖了她?
水匪劫人,是专业的。萧慕离看到几乎所有黑衣人都下水抓人时,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如今跟那次在荷花池里同玄白纠缠的情形不同,这次的对手都熟谙水性,而且人数众多,装备精良,有备而来。
游的最快的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拽住了萧慕离的手腕,强硬地拖着她向上游去。萧慕离没有做无谓的挣扎,在这种情况下徒劳的反抗只会过度消耗她的体能,没有任何帮助。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五感归位,就听到水面上传来模糊的声音:大小姐您干嘛呢?!您什么时候学会的游水啊?
啥?
萧慕离头上缓缓冒出了几个问号。
河面上船夫的嗓子都要喊劈叉了,那声声呼唤如泣如诉,硬生生把萧慕离给喊懵了。
这是什么剧本?萧慕离一头雾水地被从水里捞了出来,小船上毯子干布巾已经准备好了,她披着毯子刚坐好,就见黑衣人呼啦啦在她面前跪了一片。
最可怜的是那个敦实的船夫,肩膀上还飙着血珠,双手举着萧慕离扔出来的玉佩和匕首,谨小慎微地问:大小姐,您,是有东西掉了吗?属下们帮您去捞。
原来,这帮人根本不是水匪。
他们是货真价实的萧家军。手上的厚茧不是摇橹留下的,而是常年握枪的痕迹;粗壮的大腿也不是因为要应对船上颠簸,而是常年操练行军骑马造成的。她的推理推叉劈了
萧慕离尴尬地抿抿嘴,被夜风吹了个哆嗦,一时无语。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面对着萧家军儿郎们疑惑的目光,萧慕离歉意又心虚地笑笑,底气不足地说:哎呀大家都先起来吧,我,那个,还以为你们是叛乱了要绑架我呢。误会,都是误会,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么。
大小姐!您怎么能这么想!您就算不认识他们,我啊,您没认出我吗?我怎么可能背叛将军!您刚刚上船的时候我还给您使眼色了。那被萧慕离丢小匕首的汉子激动起来,看起来像是委屈坏了。
萧慕离这下更尴尬了,她心说,我真不认识你啊,而且你那小眼睛,真的看不到眼色啊。但怕给这大哥气出个好歹,她没敢说出口,而是探身拍拍他没受伤的肩膀,认怂道:我错了,嗯,我在京城跟人打架不小心磕坏了脑子,好多事儿都记不住了,都是我的错。来来来咱们先把伤口先处理一下。
遇事不决就失忆,梗虽烂但好用,勉强算是把事情圆了过去。交谈间萧慕离才知道这伪装成船工的汉子是萧尧身边的副将,姓耿,单名一个强字。
耿强,此人在原书中就有记录,是个忠心耿耿、战力强绝的军人,绝对可以信任。
但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边军突然出现在京城附近,本身就是不合常理甚至有违军纪的。
难道萧尧串通了巫医,故意编造命理之说,实际为了将她救出京城?这些人是萧尧安排的接应吗?
为了确认她问道:那个巫医,是我哥找来的人?
没想到耿强挠挠头一脸疑惑道:啊?啥巫医?
此时三艘小船又重新起航,向着北岸划去,在哗啦啦的水声中萧慕离深吸了一口气,清凉的气息进入了肺里,人也清醒了一些。
耿强不知道巫医。也许是萧尧没有将整个计划告诉耿强,但没关系,萧慕离最擅长的就是将信息碎片和零星线索拼接起来,成为一副完整的拼图。
辛苦耿哥了。萧慕离一边擦着发梢水渍一边装作放松闲聊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耿强果然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套话,耿直地回答:就是三天前,将军传书过来让我找些水性好的兄弟在这边接应大小姐。
三天前?这里离云山大营少说也有十几日路程,你们不是在云山大营?
这下耿强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忙遮掩道:啊,我跟着将军就驻扎在附近嘛,一个小队。
萧家军大多是北方人,从一个小队中怎么可能找到这些会水的高手?萧慕离严肃地问。
船上其他的黑衣人听到这话,手上动作都停了停,颇为心虚地偷偷去瞟耿副将,同时不抱希望地想,耿副将出了名的耿直,不会撒谎。
果然,在萧慕离的逼视下,耿强尴尬地挠着头说:有,有三万人,隐蔽在洛河北岸的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