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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后,被江承允拉起来,洗干净了脸上的鼻血,紧接着被按在椅子上,发丝顺着他手心,一丝一丝吹干。
天冷了,就算是在恒温的室内,他也不敢让她湿着头发到处走。
等他像装扮女儿一样,把她干干净净收拾整齐,才说:你说吧。
其实猜到她会想说什么,江承允愿意给她足够的耐心和空间,毕竟把曾经的伤痛翻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赵奚希咬着嘴唇,不知该从何开口,良久只问了一句,有酒吗?
江承允笑了下,起身走到外面,没多久拿回来了一瓶梅子酒。
是跨年那次赵奚希买的同款。
这儿怎么会有这款酒?
上次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从那之后我就让人在每一个城市的3018都备上 ,专供给某只小馋猫。
我也不是多能喝酒。
不过现在,自己可能真的需要一点酒精,鼓足勇气把这段并不光彩的过往倾诉出来。
淡黄色液体被她倒在精致的玻璃杯里,杯子是奥地利产的,做工和造型都分外精致。
从他手里接过来,仰头喝了个干净,酒甜滋滋的,喝下后一阵淡淡的酒精味反冲上来,她皱着眉头哈了声,把杯子给他,示意再来一杯。
江承允依着她,左右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不放出去就不会出事。
杯子里又倒了半杯梅子酒,她捏着杯口,轻轻晃动着里面的淡黄色液体。
我的出生和别人不太一样,从我记事以来,就一直生活在溪城儿童福利院。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我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家人,和我生活在一起的都是一群和我一样的人,以及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的工作人员。
她边说边缓缓起身,踱步到窗前,巨大的落地窗之下再看不到云城的繁华,只有一片废墟。
一如她糟糕的童年生活。
江承允的喉咙紧了紧,他猜测这件事或许会和邹绍有关,却没想到会是因为她的身世。
紧跟着她的步伐走到落地窗前,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赵奚希半边身子贴着她,感受着自他身体传来的温热。
后来,在我五岁那年,一对赵姓夫妇找到福利院,说他们婚后久久不能生育,希望能领养一个孩子,他们挑中了我,我也有了新名字,父亲姓赵,母亲姓奚,我承载着他们的希望,所以取名赵奚希。
她低下头,苦涩地说:希望能为他们迎来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江承允眸色微动,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他之前也听过这种说法,没有孩子的父母会领养一个命里带兄弟姐妹的孩子,希望这个孩子的到来能给他们带来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小时候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的时候,他嗤之以鼻,认为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相信这种说法。
怀里的人眼内一片悲凉,一提起那段过往,声音都没了生气。心里一阵阵抽疼,搂紧她,别说了,别说了。
赵奚希陷入了情绪,一时之间拔不出来,还在继续,赵氏夫妻都是当地的高中老师,我成为赵奚希之后,入学当地重点小学,溪城实小出过射击比赛世界冠军,所以成了全国射击特色学校,我觉得很新奇,提出想学,父亲母亲就送我去学射击,他们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我,让我慢慢洗脱被抛弃的阴影,那半年,我活得几乎像个小公主。直到半年后母亲怀上了赵也。
后来的事,就算不说江承允也都能猜到了。
赵也的到来直接让赵氏夫妇收回了对赵奚希所有的好,一夜之间,她从云端再次跌落,成为了赵家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赵氏夫妇对她也不是不好,就是从一开始的疼爱变成了客气。
会给她买裙子,但买的是她不喜欢的深绿色,会给她开家长会,但从不会因为她的优秀成绩而表扬她。赵奚希曾经叛逆过一段时间,祈求获得父母的关注,但他们简单批评几句之后,继续恢复了对她漠不关心的状态。
我越来越成为赵家那个多余的人,过年亲戚朋友不会给我红包,只给赵也,甚至年夜饭都不愿意给我留一个位子。为了能早点从那个家出来,我选择了溪城艺校,因为那是唯一一所可以住宿的初中,从那之后,我就很少再回那个家。
或许,从来没人承认过,那是她的家。
说完这些,赵奚希整个人如释重负,苦涩地笑了下,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鼻梁、下巴,最后滴落下来,碎成一地。
江承允把她整个抱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赵奚希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办法释怀,没有办法原谅。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的亲生父母不要我,为什么他们收养了我,利用完了又要再次再次将我抛弃?
江承允吻着她头顶的发,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捏住,一阵阵抽疼,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自己能替她。
可他做不到,就只能抱着她,等她哭到累了,在他怀里慢慢睡去。
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动静,江承允小心翼翼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