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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果然好本事,小王心服口服,听闻大渊武举,头一项考的就是射箭,可否再领教一二?葛禄还未死心,西州回鹘的儿郎自小要习两样本事,一是骑马,二是拉弓射箭,个个好手。
小王爷,今夜是陛下赐宴麟德殿,并非演武场擂台相争,还是坐下饮酒赏乐吧。负责接待使团的鸿胪寺少卿出来铺台阶。
难不成少将军怕了?可葛禄根本不接话,许是从未输得如此狼狈,输红了眼,依旧死死盯着谢杳杳。
回鹘大使见自己家小祖宗上了头,怕最后收拾不了场面,回了高昌,葛禄顶多挨骂禁足,自己弄不好要交代了小命,忙上前用高昌语规劝,谁知葛禄半个字没听进去不说,还推了一把大使,狠狠嚷了一句,大使不敢再拉。
此处人多,不如小王爷与我去外头比试?
麟德殿外的广场别说比试射箭,就算跑马都够了。
既然谢杳杳应承下来,这武就得继续比下去,候在一旁的侍官问他们二人打算怎么比试,葛禄没说话,示意谢杳杳来定。
谢杳杳也不客气,冲武将末席的两人招招手,那二人满脸兴奋之意,小跑至跟前,不待侍官询问,他们先开了口:少将军,老规矩?
谢杳杳点点头。
待她与葛禄换衣收拾停当出来,麟德殿外的场地已准备完毕,没有箭靶,也没有点亮火照明的烛火,百步外放着两个细长的鎏金灯台,借着天上一轮圆月,勉强可以看清灯台上各有一支未燃的蜡烛。
少将军是想百步外射中烛身者赢?葛禄语气有些随意,他就算蒙着眼都能射中蜡烛,五十步外箭不虚发可算合格的弓箭手,百步外正中靶心才算得上上乘,对于他来说再多二十步也不在话下。
谢杳杳调整护臂,侧过脸看他:筒里的箭镞都是特制的,擦过烛芯顶端时,会点燃蜡烛,我们比试点烛。
葛禄心中一惊,烛芯不过女子小手指粗细,百步外能看清就不错了,还要在月光下点亮,实在刁钻。
小王爷可先试三箭。谢杳杳做了个请的手势。
葛禄也不推让,既然比试方式是对方的主意,他试上三箭也在情理之中,于是取出一箭,五平三靠拉开弓弦,嗖的一箭出去,烛芯未亮。
谢杳杳还在调整护臂,她对着远处烛台扬了扬下巴:小王爷可近前一观。
葛禄一去一回,脸色欠佳,两个烛台从头到脚一模一样,未动手脚。他稍稳心神,深吸一口气,再次上前拉弓,还是未亮。
入了夜还是有些凉,小王爷再试试风。谢杳杳终于把那护臂弄妥当了,抱臂而立,看架势是要观第三箭。
葛禄面色阴沉得似能滴出水来,哪儿有什么风,就算有,这点子微风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三哥,你说三娘能赢吗?四公主扯扯李知憬的袖子。
能赢。所谓射以观德,讲究心境气平,内省和谐,葛禄已被谢杳杳扰乱了心神,再来十箭也无用。
李知憬承认,他是有些欣赏她的,身为储君,能拥有如此得力干将,实乃幸事!谢杳杳有谋略、有胆量,再加上谢家在军中的威望,接替谢青黎也不是不可能。
他甚至回忆二人年年幼时的种种过节,都有了一丝惺惺相惜之意,作为储君,容人的气度必不可少,更何况是有本事的武将。
第三箭依旧在众目睽睽中落空,那两个安西都护府的将领一个给谢杳杳呈弓,一个给她递箭。
少将军,早些完事,和兄弟们吃酒去!音量颇大。
闻言,葛禄将弓重重放在身后案上,他就不信了,连他都射不中,难不成谢杳杳真能中?
众人屏息,翘首以待,谢杳杳侧身而立,举止从容,握弓、搭箭、勾弦、拉弓、瞄准、放箭,一气呵成,百步外火苗突然亮起,人群中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好箭法!
不愧是大将军的女儿!后继有人呐。
恭喜陛下,再得一良将!
少将军,运气不错。葛禄冷哼一声。
是吗?谢杳杳又取出一支箭,重复先前的动作,随之,另一只烛台上的蜡烛也亮了,百发百中,箭无虚发。
我叫人灭了,小王爷再试试?谢杳杳侧目,眼神语气还是平淡,似在说茶水不错,再喝一盏。
葛禄狠狠瞪了谢杳杳一眼,说了几句高昌语后回到了使团中,大使笑得谄媚,向着皇帝吉祥话说了一箩筐,众人又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吃酒了。
谢杳杳大步往回走,眼角眉梢显露出些许得意,她与李知憬投来的目光相撞,那眼中满是欣赏赞许。
谢杳杳躬身行礼: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李知憬颔首示意: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
二人悄无声息的互动落在皇后眼中,她微笑着拉起谢夫人的手:堂姐觉得我家三郎如何?可能做得了三娘的夫婿?
谢夫人大惊失色,一时语塞,好半晌才答了句:娘娘此言何意?三娘哪里配得上太子殿下。
配不配得上,堂姐自然会知。
谢夫人望向另一侧,谢青黎跟皇帝去了偏殿,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