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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他们偶遇几个热情的猎户,拖着一头野鹿,谢杳杳摸出点碎银,跟他们换了只鹿腿吃。
要是能买到去膻的胡椒就好了,再加点儿豆酱,裹在面饼里头,一定好吃!
火光映照在谢杳杳谈起美食就生动的面容上,李知憬也不由自主带了笑:等回去,我们就这么吃。
大概因为他也做了乔装,剑眉改了走势,衬得眼尾微扬的桃花眼格外多情,唇峰丰满,唇珠明显谢杳杳不免多看了两眼。
等她察觉,赶忙将目光又落回烤得滋滋冒油的鹿腿上,心中暗道:都说暖饱思那什么欲,我这肚子还空着呢,李知憬常去岭南道,难不成习了蛊术?
再烤就糊了,还能吃吗?李知憬见她心不在焉,干脆从她手中接过鹿腿,省得糟蹋了上好的野味。
分了鹿腿,二人正大快朵颐,倏地有箭划破夜空朝他们袭来。
谢杳杳起身一脚踢开,嘟囔道:早不来晚不来,偏要吃饭的时候来,影响食欲。
傍晚时那几个猎户打量他们的眼神与看猎物并无不同,天灾水患,他们靠山吃饭也受了影响,一只野鹿哪够填肚子,谢杳杳故意多给了银钱,就是希望他们不要尝试踢铁板,结果还是送上门挨揍。
躲在密林中的几人,见一箭不成,且那两个年轻人丝毫无惧,小郎君竟还悠哉悠哉继续吃肉,气不打一处来,纷纷拉弓,连射数支。
你别偷吃我的啊。谢杳杳不情不愿将自己那份递给李知憬,一个鹞子翻身,出手快捷如闪电,除了准头太差射得极歪的两箭,朝着他们来的,都被她抓在掌中。
许是吃在兴头上被人打断,又或是鄙夷对方不知足,谢杳杳心烦,她落地的一瞬,双手往密林中一掷,随后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吴郎,你说我这算不算草船借箭?谢杳杳朝惨叫声的方向疾步而去,趁着他们溜掉之前,一一捉了回来,用他们随身带的麻绳,绑得结结实实,丢在火堆旁。
一、二、三、四嗯,人齐了。谢杳杳拍拍手上的土,又接过李知憬递来的帕子擦拭干净,继续吃肉。
轮到李知憬登场,那些银子够你们半个月的口粮,为何还要铤而走险?四人武艺不佳,不是刺客也非山匪,打劫多半是临时起意。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饶过我们一回吧,真是没办法了,才起了邪念,再也不敢了几人中年龄稍长的,被射中了小腿,疼得龇牙咧嘴,一个劲儿解释求饶。
二叔别求他们,城里来的大户,哪里知道咱们日子过得苦,要杀就杀,要剐便剐。少年昂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日子过得苦,就要打劫我?这又是什么歪理?李知憬冷言呵斥,少年瑟缩不再答话。
他继续问:怎么个苦法,说来听听?
据几人所讲,自打去年开始,地方的各种税一直攀升,眼下水患,不但不减免,反倒是强行搜刮,要送去漓江一带赈灾,交不出银钱,还要捉人去凑数。
我们听说有去无回,拿人命去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几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尤其是那个先头年纪小嘴硬的,哽咽都是怪自己凑不出治水钱拖累了叔伯们。
谢杳杳心软了,她解了绳子,又给他们点儿碎银和伤药,叮嘱他们以后不能再做伤天害理之事,否则她的箭就不会只打在小腿、胳膊之类不致命的地方。
见几人互相搀扶着远去,谢杳杳重重叹了口气:天灾人祸,竟一时不知哪个更凶些。
咱们上路吧,连山城才是大戏的主角。
作者有话说:
李知憬:梦里都想着我,可见是情根深种。
谢杳杳:你是不是双重人格?
唐代的野味,主要是野兔、野猪、野鹿之类的,我们现在禁止食用野生动物,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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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长安城,怀王府。
怀王摩挲着手中的白瓷茶盏,盯着屋檐下鸟笼中的鹦鹉扑腾翅膀,这只性子野,不服管教,日夜不停啄铁制的笼子,鸟喙都已缺损,笼子底部已有不少羽毛。
心腹来报,谢杳杳已经回到谢府,寸步不离守在生病的谢夫人身边。
怀王轻笑一声,放下茶盏,打开笼子,一把掐住鹦鹉纤细的脖颈,那鸟挣扎幅度减弱,直至一动不动:不识抬举。
派人盯好老三那边,找机会下手,别留下把柄。
李知憬聪明反被聪明误,前脚让他因举止孟浪被禁足在府,后脚自己就被派去江南道赈灾,李知憬以为顾凡是他举荐的,就能全身而退?江南道的水,不是他想探就能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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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山城外已设置了不少临时安置逃难百姓的场所,所见皆是衣衫褴褛,哭声此起彼伏,李知憬与谢杳杳一路走来,心情愈发沉重,到了城门口,守卫查看公验过所,李知憬照例塞了银钱过去,守卫接过略一掂量,似是不满意,咂摸着嘴,反复翻看手中吴笙夫妇的过所,就是不放行。
近段日子,不但是贫苦百姓增多,连投奔亲戚的富户也不少,水涨船高,买路钱也扶摇直上,李知憬心领神会,又塞了点碎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