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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总是很忙碌,一个月都难得见到他一次,而且每次回家都免不了和母亲的争吵。
母亲见到他,一把扑过来抓住了他的衣领,泪如雨下,恨得咬牙切齿,安安医疗队明明就是后天才回国,你为什么要她昨天就回来给你过生日?!
母亲的脸在客厅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变得极为扭曲,林逸害怕地往后缩,虽然他明白自己从小就不受母亲待见,但母亲却也很少对他这样情绪失控。
如果不是你要安安回来陪你过生日,她就不会提前回来,不会坐上那架昨晚失事的飞机,都怪你,你就是个害人精。母亲瞪着他,越来越口不择言,过生日?你为什么要过生日,你的出生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钟怡,你疯了吗?!父亲大步走来,把他从母亲的禁锢中拽了出来,这件事能怪他?
母亲指着父亲,指尖微微颤抖,还有你林睿奇,当初我说不生他你偏不答应,你不是觉得自己掌握着生死大权吗?你有本事就让我女儿回来啊!
平地起惊雷,凉意从林逸的脚底钻了上来,他缩在奶奶的怀里瑟瑟发抖,胸腔里是彻骨的冰冷,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林逸尝到了喉间的一点血腥味。
林逸在他十岁生日的这天生了一场大病,心和身体都一起病了,连续一周高烧不退。
病好之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
从那时候开始,他再也没有过生日了。
在林安的悼词里这样写道:她虽家境优渥,但却从小有一颗充满怜悯的心,极富爱心和同情心为了保护难民儿童,炮弹的碎片曾在她的背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她是一个平凡却伟大的人。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温柔且强大的女人,
只剩下残骸、焦土、瓢泼大雨、和埋藏在湿润泥土深处的散落的雨花石,
和每年生日都在等一个不归人的小男孩
做了整晚的梦,林逸醒来之后,心中的痛苦让他喘不过气,回忆扼住了他的咽喉,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窗外雨还在下,空气沉闷得让人感到窒息。
喵呜~一个黑影窜到了床上,臂间传来柔软的触感,林逸低头一看。
电闪雷鸣,狂风骤雨,初冬害怕极了,缩在林逸的怀里瑟瑟发抖。
或许是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不安,初冬乖巧地蹭了蹭林逸,喉间发出呼噜的声响。
强迫自己从记忆的沼泽中抽离,林逸拿起了手机,才四点钟。
点开微信,未读消息又是99+,林逸没理会,径直点开置顶的聊天框。
他和简池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两天前,元旦假期一过,他们变得异常忙碌,二月底有校庆主持、期末考、林氏集团的年会和商学院的舞会,现在都要提前准备起来,一秒钟都恨不得掰两半用。
林逸一边给初冬顺着毛,一边想到:初冬都7个月了,之前体检的时候医生说等它的身体完全恢复就可以考虑绝育手术了,现在是不是到时候了?
林逸切到相册,看了一下简池的课表,今天下午她正好没课,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了。
*
简池从床上坐起来,一眼就看见桌面上摆着的甜品和奶茶,是她最喜欢的牌子,这家店离学校最近都有15分钟的车程,每次买都要排很长的队。
习惯于睡懒觉的夏筠茹挂着两个黑眼圈笑眯眯地看着她,见她起床,冲她挥了挥手,嗨~早上好啊,我亲爱的小池。
事出反常必有妖,原本正准备下床的简池把伸出去的脚又缩回了被子里,你有事就直说吧。
夏筠茹双手合十,小池,拜托拜托拜托,明天晚上是辩论社团建,队长有事情让我负责,你陪我一起去嘛,你什么都不用干,就是吃吃喝喝玩玩。
最近实在是太忙太累了,让简池去陪玩还不如让她待在寝室睡觉,她内心对这个提议充满了拒绝,他们都不认识我,我跟你一起去做什么?
哈?!夏筠茹叉着腰,中气十足,什么叫都不认识你,你知道这群学弟学妹里有多少人是因为你和林逸才加入辩论社的吗?
这话倒是真没错,B大的优质社团很多,辩论社几年前还不是最拔尖的那一批,但是大二那年简池和林逸代表学校去全国参赛,以极其优异的表现拿了一个一等奖回来。
那是大学生辩论赛里非常经典的一场,那天晚上,多少少男少女为之沸腾,B大辩论社的名号一下子就打响了。
第二年社团招新的时候,很多新生摩拳擦掌地想要加入辩论社,一睹学姐学长的风姿。
只可惜,一般的社员在辩论社待满一年就会离开,把机会给新生。除了两种人,一种是在社团里有职位,另一种是很优秀的辩手会再留一年,参加参加比赛,顺便带带新人。
夏筠茹是前者,简池和林逸是后者。
但简池和林逸在大三的时候也退出了,他们忙学业,忙竞赛,带新人挺费精力的,他们没有太多的课余时间花在社团上。
听完夏筠茹的话,简池连连摆手,我这人你是知道的,游戏细胞及其缺乏,我参加团建大家都会觉得很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