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碾碎的熟花生皮撒了一地。
等她们闹得差不多她才唤来老板又上了几盘子肉。
肉管够!甭同我省钱。
罗文罗武互视一眼,腆着脸试探道:大姐这是在那儿发财了,今儿这么大方。
这几天大家伙儿不仅要在码头上跟着我搬货争地盘儿,还得出来做外活。挣不到几个钱。都累,大姐知道你们有人心里不舒服。
老大,我们...
罗綦挥手制止了罗文的话头,把今天挣的银钞全部压在桌上,继续道:等熬过这段日子,拿下了公口,这老鼠肉算什么。咱们也去观日楼,尝尝那一小盅十两黄金的海参鲍鱼,鱼刺熊掌!
柳怀瑾笑着点点桌提醒道:是鱼翅。
嗨呀,管她鱼刺还是鱼翅,囫囵吃进肚子里头都一样!等咱们发达了一起见世面!也去做人上人!
罗綦几句话顷刻调动起了一桌子人的激情。
她做老大的舍得其他人跟着她才有拼命的动力。
就从她从平时从不贪私不多拿半分钱,其她几个人也愿意信她给她做事。
等拿下公口,以后汾水码头上烟草茶叶的货她们都能揽下来,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
每天为了一亩三分地争得急赤白脸,没意思。
现在京城里的一应生活起居都是靠着从江浙运上来的物资维持,这当口码头的货紧俏着呢。
有钱有权的过得滋润,江南的米,皖浙的茶,偶尔还能吃到岭南加急运过来的果子,和以前没什么不同。而没钱没势的普通百姓只能捞着点儿剩下的渣滓,勉强度日。
虽不敢想真的能挣上百两的黄金,可有了自己的势力她们姐儿几个至少半年不愁吃喝,指不定还有钱到窑子里包两个上等的哥儿耍耍。
罗武豪迈倒了一大碗酒,站起来对着罗綦的位置:大姐,今天我犯浑,跟你赔个不是。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姐妹没有隔夜仇,都是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
罗武是个直肠子,没什么心眼儿,罗綦还不至于跟她计较。
都是姐妹,说这些干什么。来,喝!今晚不醉不休!
粗瓷大碗哐当碰在一块儿,酒浆四溅,没一会儿已是喝上了头。
罗文站起来又给罗綦续了一杯。
罗綦手指点膝坦然受着,盯着酒碗的目光迷离却异常清醒。
大姐,你下午那会儿可看到帝卿长什么样子了吗?是不是真像传说的那么好看?
罗綦那个位置角度正好,她们几个在后面都没看清。
罗綦并无意与人分享,吃口酒含糊道:啊,也就那样吧。
长得再好有什么用!不过是个命硬的灾星,也不知道魏王世女有没有命享。
小点声儿
我可听说花满楼里有个小倌儿长得跟长宁帝卿有五分相似,连魏王世女都去捧过他的场。他最近晚上都在汾水边唱小曲儿,要不咱们也去瞧瞧?
几杯黄汤入腹就开始想男色,是女人的通病。
花满楼的资费多高她们多少知道点,花那个钱睡不到人还不如去暗门子多过上几夜舒坦。
几句话一扯话题又转到了其他事的上面,商量着怎么对付码头上专给她们找不痛快的林世蕃。
她们清河商会左分堂堂主的女儿。
酒足饭饱,局也散了场。
罗文罗武先走一步,看样子是没回家,结伴去去了城西的瓦子找男人。
她们双生姐妹俩就爱一起搞些这种花头。
罗綦把狗交给柳怀瑾,让她先帮忙带着,自己找了个借口也溜进了城。
幽都里还是四处灯火辉煌,繁华如初,丝竹声悠悠不绝,歌声靡靡,置身于此恍若南柯一梦,一直延伸到汾水河畔。
罗綦跑到河边上,看准地方,避开周围巡逻的打手,沿着放置一旁的漆工手脚架爬上了幢彩绸阁楼。
等爬到顶楼她扒上栏杆纵身一瞧。
艳花浓酒多娇媚,金缕玉衣半臂开。
啧,差远了。
误把鱼目当宝珠。
她顿觉索然无味,松开手重新落回地面,酒精上头的冲动被飒飒晚风散了大半。
花楼里庸俗浓郁的香尘熏得她直打喷嚏。
白白浪费了她一晚上工夫。
回想起傍晚夕阳下的惊鸿一瞥,尖尖的下巴,凝脂玉肤晃花了她的眼。
罗綦咧咧唇,动作太大不小心牵动了嘴角被扇子划破的口子,过了俩时辰已然红肿发青,疼得痛嘶了声。
她用大拇指随意刮了刮下巴,魏家那胖子下手可真够狠的,有什么可狂的,也就是会投胎摊上了个好娘。
等魏家没了势,她铁定得套上麻袋揍她一顿。
便宜了她。
发了几句牢骚,罗綦心里头有点儿说不上来的酸,可回头想想家里还有几张嘴等着她喂,顿时没了其她心思,跑夜市买了几个馒头包子带回去。
村子里到了夜就黑漆嘛污的,没几家舍得点油灯。
罗綦哼着小曲儿,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家,没到门口就看见柳怀瑾正跟一个男子牵扯着说话。
没等她看清楚是谁,那男子就挎了个竹篮跑她面前热情喊了声:七娘!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