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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用那种眼神看着朕,祁安好歹是朕从一出生便认了的侄女,是朕从小一同长大兄弟的女儿,也是我大燕忠臣良将之家的嫡女,说起齐烟和王府,皇帝的脸上难得现出些温和的神情,就算你真的是什么璟贼的奸细,朕也顶多是将你凌迟了事,不会伤靖南王府分毫。
想证明自己,想回到你家小姐身边?皇帝拍了两下掌,便有宫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那便做出点能让朕放心你的事情来。
白川还跪在殿内的地板上,那宫女走到白川身边,竟也是毕恭毕敬地跪了下来,双手将一个铜盘托举道到白川的面前。
随着宫女的动作,白川敏锐地注意到,她的侧颈处,有一块圆形的印,面积不算太大,却无法被宫女常规服制的高领完全遮住。
原来这宫女,竟也是一个奴隶。
按大燕规制,所有奴隶应在耳软骨特殊位置穿孔戴环,且即使脱了奴籍取下了环,也会一辈子留下特殊疤痕,以此作为辨认奴隶身份的标记。
而有些控制欲强的奴隶主,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或是单纯地出于对自己财产的占有欲,会为奴隶赐印。
所谓赐印,就是用烧红的烙铁,将自家的家徽,或是能够象征主人身份的纹样,烙在奴隶的身上。
大部分奴隶主为了既不让奴隶破相,又能够被外人所看到,还不影响干活,便选择将其烙在奴隶们的脖颈处。
这些滚烫的烙铁盖在脖颈这样脆弱的位置,正好也彰显了奴隶主的绝对权威。
白川看向被美貌女奴举到自己面前的托盘。那上面放着一块通红的烙铁,显然是刚从火中拿出来没多久,正等着与自己的皮肤来一场亲密接触。
白川隐隐约约能够看清上面的图案,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象征着权力和荣耀的,靖南王府家徽。
朕倒是早就想见见那位神秘的蒙面军师了,朕单纯料到你或许就是那日祁安从猎场买回去的奴隶,却没想到你就是当年景国送来的质子。
要不是那日户部尚书突然来报,说祁安郡主递了一份脱奴籍的帖子,里面的名字却和当时那位太子一模一样。
朕自然是相信祁安什么都没做的,但若是此事被朝堂、被天下所知,你觉得靖南王府的那些对头、饱受战争摧残的边关战士与百姓,皆会像朕一般,相信祁安吗?
不要再说了。
是他自己太过自私,一次次想要对郡主坦白,却都因贪恋坦白后可能会消失的温暖而退缩
白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拿过烙铁,伸向自己的脖颈。
烙铁接触皮肤的一瞬间,充斥着感官的竟然不是烫意,也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奇妙的短暂的彻骨寒意,和耳边有些失真的,带着怒意喊出自己名字的女声。
手腕被震得一麻,手中的烙铁便向前直直地飞了出去,朝着皇帝所在的方位。
许是烙铁自身的重量不轻,不足以飞那么远,或是击飞烙铁之人有意控制了力道。皇上半分都没有挪动,那烙铁最终在空中落下,就着惯性骨碌碌地滚了几下,在太吾殿内的地板上留下一连串灼烧痕迹,最终停在了距离皇帝半尺距离的地方。
下一秒,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飞奔到了自己身边,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身后不远的殿门处,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在此行的目的地追上了祁安郡主的沈海贵。
沈海贵一身老胳膊老腿,好不容易带着中年发胖的身子跑到了太吾殿,便看到一向端方的郡主竟就这么将滚烫的烙铁往皇上的方向打,皇上却连躲都不躲一下,顿时一颗心脏都吓得差点停跳。
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事啊!
郡主和皇上是亲近,也没见得这么没有分寸的啊!这事要是往大了说,扣个意图弑君的帽子都不嫌大。
脖颈处的痛意终于传达到了大脑,并顺着周围的皮肤蔓延开来,身旁的少女尽管故作镇定,大声命令着一旁的宫人取冰来,扶住自己的手指却颤抖得不像样。
天知道齐烟好不容易才等来了沈海贵放自己进宫,无视了宫中不得冲撞的规定,一路使了轻功疾奔到太吾殿,推开门却看到白川举着烧红的烙铁往自己身上贴的时候,是多么恐慌的心情。
眼看着自己一直想要保护的人再一次深陷险境,也难怪她一时急怒相交,竟失了分寸,甚至一旁的伤员白川比她还要冷静上几分。
到底还是在圣驾面前,即使心底有火,齐烟终究不敢太过放肆,冷静下来规规矩矩地和皇帝见了礼,顺便告了罪。
只是告的罪究竟有几分诚意,便不得而知了。
沈海贵缩在不起眼的角落,一颗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儿。他从小就跟着干爹在皇上面前当差,也算是看着郡主长大的。若是皇上真的要因为此事责罚郡主
也不知自己这张老脸在皇上面前能不能有半分薄面,若是自己为郡主求求情,不知得不得行。
祁安既然来了,就把你的小情郎给朕带走。
在场之人都看得出来,皇上这是真的有些动了怒,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再追究下去。
齐烟也不是个会跟皇帝客气的,既然皇上都发了话,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留下来在这里给众人找不痛快,再说白川脖颈上的烫伤若是不及时处理,怕是会留下难看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