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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沉艳开始来者不拒,无论什么时间无论多少钱她都会笑着把嫖客迎进来,然后累到手指抬不动的看着男人们离开。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又落在了佩佳和身上,她需要给沉艳和佩航笛做饭,晚上还要给佩航笛换药。
    上了初叁的佩佳和眉头越来越紧,脾气也越来越冷淡。不过还好由于她之前学习一直非常努力所以成绩倒是没有受很大的影响。
    佩航笛和佩佳和的关系并没有缓和太多,大部分时间还是佩航笛热脸贴冷屁股,但是时间长了佩佳和倒也不像小时候那么冷酷,有时候还会指导佩航笛几个不会的题。
    “姐,你好厉害,你怎么什么都会?”佩航笛崇拜且痴迷的看着姐姐,这么厉害的人是他姐,佩航笛隐隐有些骄傲。
    列公式的笔停了下来,佩佳和看着他说:“这是五年级的东西,我初叁了。”
    “你要是再学不会以后不要来找我,我要准备中考了。”
    佩航笛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他拍了拍小脸把脑子中杂七杂八的事情都赶跑,认认真真听姐姐给他讲题。
    佩佳和中考结束以后长出了一口气,等到了高中她就能住校了,并且高中考的好的话还有奖学金可以拿。
    掰着手指算了算,还有叁年她就能考大学了,然后光明正大的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家。
    “你回来了。”
    佩佳和吓了一跳,她定睛一看沙发上竟然坐着沉艳。可能是最近一直在忙学习,佩佳和对沉艳的关注没有之前那么多了,现在再看看她佩佳和心里有些吃惊,因为沉艳太瘦了,瘦的有些吓人。
    沉艳的精神头也有些不好,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见佩佳和没理自己,沉艳又开口:“你回来了。”
    佩佳和点了点头,小声的说了一句:“嗯。”
    沉艳颔首,看着眼前的少女也有些怅然,女儿已经这么大了。
    不知不觉间曾经的小孩身高已经一米六多了,沉艳打量着佩佳和,看着她出色的面容和姣好的身材,冷笑了两分:“真是个贱人。”说完以后神情有些懊恼。
    佩佳和神情都没有动一下,看了一眼沉艳以后就准备转身往卧室走去。
    可没想到沉艳竟然又叫住了她,还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她坐。佩佳和不想坐,但是迫于无奈她只好听话。
    沉艳压下心中的脾气,放下这么多年的暴戾,很平静很平静的看着佩佳和,然后开口问她:“你十叁了吧。”
    “考完试了?”
    “考得怎么样?”
    佩佳和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公事公办的回答道:“嗯,考完了,还行。”
    沉艳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佩佳和的手腕,看她抬手佩佳和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还没等动就被沉艳抓住了。
    沉艳笑了笑,这个笑中没有讽刺没有恶意,她只是平静的说:“怕什么,你比我高了,我打你的话,你能反过来打我了。”
    佩佳和低着头没有说话,她很不适应和沉艳这么亲近。
    沉艳倒是没有考虑她的心情,只是自顾自的说着:“真快啊,你都十叁了,以后就要上高中了。没想到你的脑子那么好使,成绩竟然一直不错。”
    家里没客人的时候沉艳会去佩佳和的卧室里站一会儿,有时候是给佩航笛收拾收拾床铺,当儿子大了以后也爱干净了,每次都能自己收拾好。
    然后沉艳就会去看看佩佳和的抽屉,她有一个抽屉从来不上锁,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奖状,每一张都被佩佳和压的平平整整。
    “我也挺恶心自己的,有手有脚还做这种皮肉生意。”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打你吗?你说你以后也要像我这样挣钱,我觉得很可笑哈哈哈。还有人想要卖淫的!”沉艳笑出了泪,那时候佩佳和还那么小,还会拉着她叫妈妈。
    可是她很脏,脏到下地狱小鬼都不愿意靠近的那种。
    沉艳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铁盒子,是小卖部里常见的大白兔奶糖的盒,她递给佩佳和,说道:“每次你拿回一张奖状,我就给你攒一笔钱。你要上高中了这都给你吧,虽然中考成绩还没出,但是我也给你放进去了。”
    “怎么不接?这钱不脏,这些钱都是我把我以前干干净净挣出来的嫁妆卖了的。”
    佩佳和还是没有接,沉艳失去了这种母女情深的耐心,把盒子重重往她腿上一放就要走。
    当她站起来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佩佳和平静而坚定的声音:“不脏。”
    “你也不脏。”
    “我恨你是因为你打我,是因为你偏心。”
    “但绝对不是因为你以为的你脏。”
    沉艳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回的屋,和女儿一起不见的还有那个铁盒子,本来以为不会再有任何波动的心泛起涟漪,最后化作嘴角的自嘲一笑和满脸的泪。
    佩佳和知道沉艳应该有什么打算,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中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她去学校领成绩,顺便和老师交流一下过两天报志愿的问题,她的成绩足够去省里上省级最好的高中了,佩佳和暗暗放心,不出意外的话就是省级这所高中了。
    可是出意外了,暑假的佩航笛满身是血跌跌撞撞的扑进佩佳和怀里,他紧紧拽住佩佳和的校服,说不出一句话。
    佩佳和以为是他自己的血,本想马上去医院,但是院子门口的警察却叫住了她,“你是沉艳的女儿佩佳和吗?”
    沉艳死了,屋里还死了一个男人,还有一个拿着刀站着的。
    那两个男人佩佳和认识一个,死的是她的生父佩永之。另一个有些眼熟,估计是以前常来的嫖客。
    警察告诉佩佳和是张有权,也就是站着的那个男人杀了沉艳和佩永之,初步判断是情杀。
    张有权虽然极力表示是沉艳让他杀的佩永之,但是死了的沉艳是不可能和他出来对证的,而他手上的刀却是杀人最直接得证据,所以两条人命下张有权毫无质疑的被判了死刑。
    警察还告诉佩佳和,因为他们姐弟两人都是未成年,所以张有权在死之前的家底大部分都会赔给他们作为抚养费,社区也会定时给两个人资助一直到成年。
    佩佳和摸着被佩航笛身上的血染红的中考成绩单,她本来想告诉沉艳她的钱花的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