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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褚显真发怔。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揶揄地一哂,亏你修身养性,怎么还是听风是风的臭德行,实在不懂裴彦麟究竟看上你哪点。
    她摇头称奇,怜悯之色堂皇映上面孔,不过也是,出嫁后你诸事不问,又如何晓得神都的局势变幻。
    你把话说明白,休要颠三倒四。
    苏星回站着不动,任她挂着嘲讽的笑脸凑到耳边,那就这么说吧,我再醮之人的确是心上人,不过是你的心上人啊。
    你不会忘了吧,他叫周、策、安。
    呼出的冷气透过衣衫,比雪还要冷上三分。明明是无关紧要的人了,却还是剜人皮肉,疼得苏星回一个激灵,你胡说,我和周
    她仿佛猜到什么,背上汗毛竖立。
    褚显真的丈夫是周策安,那尚书左仆射她不敢往深去想。
    裴彦麟在哪?
    稀奇了,你还会问到他。褚显真惊疑地为她鼓掌。
    回答我!他怎么了?苏星回逼到她眼前。
    推搡间两人都挣乱了裙带鞶丝,褚显真不紧不慢地系上,口气轻描淡写道:还能怎样,当然是死了呗。
    你胡说。苏星回玉容扭曲,恨不能撕烂她的嘴。
    褚显真很是满意看到的结果,玩味地观赏了好几眼,位极人臣的一代权相死在了北伐大营,还是被阉宦用一根革带活活勒死,嗳,想想都叫人唏嘘。
    你敢发誓!
    苏星回抓进她肉里的力道大得出奇,褚显真吃痛地直皱眉,却根本不在意她的迁怒,反而得意地继续加了一把火。
    朝廷有人告发吴王谋反,宅家下令查封了裴府,你那两个儿子,落狱的落狱,打死的打死,还有你那个金雕玉琢的小女儿,也同女眷充入了掖庭。苏星回,你完了。
    苏星回揪扯她的衣裳,口里的寒浪喷到她的面上,你敢骗我,来日你必碎尸万断。
    你我好了一场,既成陌路也还有三分情谊在,倒也不必如斯歹毒。
    褚显真振袖拂开她的纠缠,忽然仰面冷笑。
    烛光的映耀下,只见两行清泪淌落玉腮,苏星回,你仔细听着,我不欠你什么,裴彦麟今日所食恶果,你这个妻子难辞其咎
    门扉在这时霍然洞开,一场夹雪的北风疯扑而入,卷翻了两人的裙幅。
    苏星回周身如堕冰河,四肢厥冷,耳朵里仅有褚显真远在天边的讪笑声。
    长宁二十三年,你的长子裴鹤年才满月,裴彦麟宴请满朝,抱儿宾客前,事必躬亲,从不假手于人。次日竟遭台谏参劾,告他靡费金宝。
    长宁二十七年,他醉心朝务,彻夜不归。再担邀结党羽,窃弄威权之名。
    泰安元年,你的次子裴麒风寒病急,险些夭逝,他衣带不解在榻前守了半月有余。又遭群臣弹劾,告他为臣骄蹇,藐视圣躬。
    泰安三年,你们小女出生,他私下请裴妃出面讨封乡主,食邑百户。群臣再奏,劾他借权谋私。
    泰安七年,苏家卷入废太子咒诅案,坐狱削爵,他自责营救不力,疯狂揽权,招募术士入府,沉迷寒石散。触犯众怒,权峰飘摇,宅家未置片言,却起用拔擢了周策安,吴王一党陷入困境,他被迫领兵北伐。
    不久前,宅家借尚书令之手翦除吴王党羽,追定吴王谋逆大罪,他料知大势已去,托付儿女于王贺。孰料交友不慎,识人不清,王贺早已暗投了陈王,将他种种呈供御前,亲自查抄了裴府。
    褚显真眼底沉满阴翳,一步接一步,逼得她无路再退。
    甘露元年冬,裴彦麟死于宦官敏良之手。
    作者有话说:
    先放三章,四月开始正式连载。
    尝试写一下中年夫妻,双向奔赴,结局he。
    宅家:类似大家、官家,是唐朝臣下对皇帝的敬称。
    第2章
    每一个字都是裴彦麟,但没有一句不是对她锥心泣血的反诘,褚显真甚至比她这个做妻子的更为痛心。
    当时你在哪?在为你已经娶妻生子的心上人和整个裴家为敌。
    扪心自问,害死你丈夫儿女的难道不是你的自私自利和愚不可及的执念吗?
    苏星回,看看你这副仿佛世人都欠你的嘴脸,有何颜面来质问我的不是。
    她出口犀利,掷地有声地直刺心头,苏星回双膝跟着一撞,跌在坚冷的榻沿。
    腿骨磕出钝痛,让她生生疼出冷汗,白着脸瘫坐在地上。
    她丈夫的细枝末节要从昔日的闺友如今的陌路的口中得知,还有比这更残忍荒唐的事吗?
    寒刀冰剪狠狠绞碎了她引以为傲的尊严,那种浑噩恐惧充斥着百骸,让她无处着力,在地砖上一次次跌坐下去,任张媪怎么扶也扶不起来。
    飞絮落在主仆俩的发髻,冷风酸眼,老人把她护在怀里,用身体挡去寒邪,关切的神情反倒叫苏星回越发的肝肠寸断。
    阿媪,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