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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修笑着摇头,浑浊的双眼里是遮掩不住的精光,如果当真是毫无怨言,那么二夫人的事情又作何解释?
年莹喜听着王婉修的旧事重提,不由得好笑,老奶奶这般说辞,是再指责是小喜的所为了?她话是这么说,心里却从惊讶之中难免起了佩服,看来姜还是老的辣,王婉修之所以能权位居高的在年府之中站到今天,绝不是靠着年更荣这么简单。是也好,不是也罢,二夫人终究是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就算这事不是人为而为之,想必老天爷也是迟早会让它暴露出来的。王婉修不去理会年莹喜的反问,忽而沉下了语调,吐出了些许的无可奈何,男儿志在四方,为官志在朝堂,老爷做事并不是我能过问的,不过小喜你毕竟姓年,就算年家当真败落了,对于你也无任何好处可谈。
她曾以为年更荣当真能说动年莹喜改变主意,可是自从出了安支梅的事情以后,她便发现,年莹喜早已不是她或者年更荣能掌控的了的,这几日她一直心绪不宁,直到佛珠断的那日,她才真正的想要面对现实来亲自恳求年莹喜,毕竟年更荣现在想要谋划的是灭门的大事,如果年莹喜一旦从中作祟,那么年家将面临着彻底的坍塌。
这么看来,老奶奶是清楚爹爹到底是在干嘛了。年莹喜见王婉修将话挑明了,她也不必再藏着掖着,虽然她不知道王婉修究竟是从哪里听说年更荣意图谋反,但今天王婉修既然把结局的去向归结到了她的身上,她也索性实打实的道,如果天子昏庸无能,百姓水深火热,爹爹的这个举动可以说是为民请忧,但现在天子励精图治,百姓安居乐业,爹爹的这个举动,不用我说,想必老奶奶也是能明白的,而如今爹爹的这步棋,已经是满盘有子,岂能是我说悔就能悔的?老奶奶将所有的定局都仍在小喜的身上,未免太看得起小喜一些了吧。
她这么说倒不是推卸责任,而是事实如此,就宣逸宁那个黑山老妖的万年道行,不要说是让她控制了,她进了宫门能够自保无事,便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到了今日今日,再去纠结谁对谁错,未免太迟了一些。王婉修对年莹喜的言词硕硕,依旧态度诚恳,我只是希望喜丫头能成为年家的最后一张底牌,而不是最后给年家定罪的杀手锏就足以了,至于紫蝶,既然喜丫头喜欢,就算是我这个老婆子作为答谢的谢礼了。
王婉修说着,在不知不觉中起身,说罢,甚至不惜弯曲的膝盖的对着年莹喜跪了下去,不过就在她的双膝距离地面三寸的距离时,便怎么也跪不下去,诧异的抬眼,便对上了年莹喜沉淀的眸光。
喜丫头这是何必,如果这是年家造的孽,我愿意用我这把老骨头来还啊年莹喜的出手相扶,是王婉修意外的,也正是年莹喜的这个举动,终是让王婉修悔恨又自责的流出了两道泪光。
门外的芊芊与紫蝶自然听得听出明白,她们二人见屋内传出了王婉修悔恨的话语,不由得均跟着红了眼眶。
尤其是芊芊,她的心早已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了,她从没想过,自己受了这么多年的屈辱,竟然是被另一个女子给连本带利的讨要了回来。
其实王婉修跪与不跪,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因为她丢失了这么多年的至尊已经找回来了。
屋内,年莹喜将由于激动而身子开始发颤的王婉修扶到了软榻上,看着她那因为无法挽救的结局而痛苦的样子,最终幽幽的叹了口气。
老奶奶,对于爹爹做下的事情,我只能说是他咎由自取,但对于年家,我愿意答应你,会在最后的时分尽力去帮你保住。她的妥协和她的松动,并不是为了王婉修的道歉,说到底,她是被王婉修的担当所感动,所以她愿意为了这份难得的担当,而承诺下自己的一句誓言。
好好王婉修见年莹喜点了头,不由得连连点头露出了笑容,自己的这一块心病也算是得到了缓解。
见王婉修惨白的气色恢复了不少,年莹喜松开了自己的手臂,起身走下台阶,在就要打开门的时候忽而转头又道,老奶奶,紫蝶不是物品,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她有她的思想和感情,而不能因为我喜欢就被无辜的利用,就算老奶奶不将她留在我的身边,我说的话也还是会算数的。她说完,露出了一丝自信又大方的笑,这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芊芊已经哭的不成样子,年莹喜叹了口气的拉住了芊芊的手腕,在对上紫蝶感动的目光时,仍旧是抿唇浅笑,进去吧,我虽喜欢你,但绝不会强人所难。如果不是全心全意属于她的,她要来又有何用?
紫蝶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此刻心里涌出来的感觉,直到年莹喜走出了修苑,她正要收敛起自己的心思走进里屋的时候,却听王婉修的声音从里面悠悠的传了出来,紫蝶你去追吧,喜丫头是个值得你尽心服侍的主子,你跟了她,我也算是放心了。
紫蝶本就在极力的克制当中,如今听了王婉修的话,当即坚定了自己的目光,她先是转回身子跪在地上对着屋子里的王婉修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提着裙子朝着年莹喜远去的方向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