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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就算你给我家大人熬药,我也不会待你客气半分。后陈冷眼瞧着,非但没有领情,言语还越发薄待了。
雁西倒不以为然,摇扇间,忽然忆起白日里的后陈的不情愿来,瞧着萧大人的模样,显然不愿意多说,如今既有机会,倒是可以问上一问。
先前萧大人满口答应,不知小先生为何一脸不郁之态。
还真被大人料定,大人还果然预事如神。
后陈心中暗自窃语,面上却露出讥讽之态,按着萧云谏先前的嘱咐回了话,你也知大人这次乃是回京述职的,途径于此,为的只是给恩师贺寿,令兄盛情,这才在羊城多留了几日,本来算着时日,还能在朝廷规定的时日回京。
哪又料想,大人生了疾,在邺城又耽搁了好几日,眼瞧着就要延误期限,这才不得不带病折返回京,你们倒好,一个马车追过来,便把大人给追回了羊城,这再折腾个几日,误了述职时日,触怒了天颜,倒霉的可只有。
后陈,怎的多嘴如此,咳咳咳
后陈喋喋不休的抱怨着,便听得萧云谏挟着戾声怒气从身后传来,骇的后陈浑身一哆嗦,他戛然止音,哭丧了面容,扭头对上萧云谏,垂了头,喃喃丧语,大人。
萧云谏肃着脸,待缓了咳嗽,锁着眉头,冲后陈呵斥道,你身为男子,竟和个学舌妇人一般,于人身后搬弄是非。
大人,属下再也不敢了。后陈身形一个怯缩,连声告饶。
退下吧!萧云谏本就是作给时雁西看的,这该说的都说了,该演的也演完了,后陈自然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他示意后陈离开,这才换了一副歉疚模样,对向雁西,是我御下不严,让时小姐瞧了笑话。
时雁西还是第一次见萧云谏一身肃穆威严,不过她自小厮混于州府衙内,拔过知州的胡子,在刺史的脸上画过乌龟,自然对官家之威也就没了什么惧怕之心。
她更为在意的是后陈说的话,她对萧云谏愿意施以援手十分感激,可这代价真的会让萧云谏丢了官职的话,她定然会歉疚一生。
所以,她越发想要问个明白,刚刚他说的
后陈的话,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萧云谏急忙说道,却见雁西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一脸不问出缘由,就绝不放弃的模样。
萧云谏摆出几许无奈,撩了衣摆于雁西身侧不远坐下,就时间而言,确实紧凑了些,但只需得尽快将喻公子之事处理妥当,弃了马车,日夜兼程,应该无碍。
萧云谏说的云淡风轻,但雁西又不是傻的,自然听得出这其中的不易,也就越发生了愧疚,是我们累着萧大人了。
我与时兄知己之交,不必如此见外。萧云谏见目的已然达到,未免过犹不及,生了反效,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向时雁西开口问道,待此番事了之后,时小姐有何打算?
雁西摇扇的手一顿,盯着萧云谏的水眸眨了眨,似乎没听明白萧云谏话中的意思。
萧云谏连忙补口,我说的是喻,时小姐要是不想回答也无碍,我也只是随口问问,咳咳咳
恰到时机的迟疑,既不会让人心生逾越之感,却又让雁西明悟,萧云谏问的究竟是什么。
雁西恍然一笑,笑意却又在嘴角扬起之际泯灭,她收回了眸光,凝望着小灶上明艳摇曳的火亮,故作轻松的回道,哪需的什么打算,若阿策逃不过此劫,我便常伴青灯古,渡他一世;若他侥幸逃过,不管是山高天远,我必随他一生。
说到此,雁西不自觉便生出了悲凉之感,如今阿策生死不明,她在这信誓旦旦,又有何用,思量间,已无了交谈的心思。
萧大人久居高位,看惯了人情冷暖,便当个笑话听听吧!
萧云谏眼眸微凝,指尖轻点在膝盖上,他似乎有些低估了时雁西待喻策的情分,看来之前定下的谋算还有漏处。
萧云谏心中飞速运转,该如何遗漏补缺,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温雅儒气,哪会是什么笑话,喻公子能得小姐如此倾心相待,着实令我心生羡慕。
时雁西只当他是客气之言,并未放在心上,窥了窥瓮中药液,取碗盛了些,纳在案板上,这才转头向萧云谏道,萧大人说笑,药熬好了,待放冷些,大人再饮,虽已初夏,夜风仍寒,大人饮了药,便歇了吧!
说罢,虚拂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萧云谏看着时雁西的离去的背影,面上的温雅缓然而逝,待时雁西身形彻底消失之际,他的神情已冷肃的比先前更令人生寒几分。
他站起身,盯着那碗尤在冒着热气的药,扬起试图扫翻了去,手临到碗侧,却又换了主意,他端起碗,将里面的药液尽数倾于地上,然后负手而去。
这一夜,在萧云谏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几人能安眠,几人寐难寝,只怕也就自个儿清楚了。
晨时,天刚亮了,众人便驱马入了城,进了时家,都来不及多寒暄几句,便已迫不及待的赶往州府,递上了萧云谏的拜帖。
接下来,就是一场漫长的等待,约摸着过了半个时辰,送拜帖的衙役,这才再度现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