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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绮接着道:你四妹张惠珍和五妹张成英,秦姗返还你三妹张如珍的五十万,她们不能理解,找到我,也顺便聊了聊你们家里一些情况。
张根发捊下头上的绒线帽子,往桌面一搁,从鼻息底吭哧两声,神情怒其不争道:我这两个妹妹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心眼就针尖麦芒这么点大,姗姗愿意先还谁的钱、这是她的自由,谁也干涉不了!袁法官你说我讲的有没道理!还有,她们一定同你讲三妹煤气中毒是被三妹夫沈建军害死的对吧?你不要信,她们是唯恐天下不乱!
第六十五章 张根发的罗生门
袁绮道:这种你我她的说法都不算数,还是要看警方怎么认定!
就是嘛!张根发附和:我常批评她俩,不读书不看报,所以不懂法!警察开的死亡证明也是排除非他杀!她俩无凭无据、硬劲咬定三妹夫是凶手。三妹夫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否则告她们个诽谤造谣罪,到时后悔莫及。
袁绮看着他,忽然问:你和沈建军关系很好?这么护着他!照道理讲,张如珍才是你的亲妹妹,沈建军出轨是事实!她们有所怀疑倒也无可厚非。
张根发嗳一声:袁法官你不了解我的性格,从来都是帮理不帮亲!三妹夫出轨也不好全怪到他身上,老话还讲,清官难断家务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对吧!我那三妹妹,勿要看她小时候烧瞎了只眼,面相不灵,但论算计人,没谁算得过她!平常笑面虎,真逞凶斗狠起来,我还要让她三分,更况人不风流枉少年,风流风流就老了,风流不动了,不就守规矩了!
袁绮对他的歪理叹为观止,听他又感叹道:我这几个妹妹里,长得最漂亮、性格最好就要数二妹妹。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是这个道理!
袁绮随意地问:你笔录里讲老早工作是营业员,其实是打桩模子?
谁讲的?张根发瞪起眼睛本能否认,想想还有谁会讲呢,不认都不行,又狡黠道:异曲同工嘛,皆是买进卖出的工作,讨顾客欢心,凭嘴皮子吃饭。袁绮接着问:据张慧珍和张成英说,从前你们一大家子还住在南京路时,家里开销都是她们来的?
放屁!她俩怪会往自己面孔上贴金!张根发嗤之以鼻:她俩十七岁进纺织厂工作,没啥文化,笨脑袋,又不会来事,工资整个班最低,上海小姑娘你懂的呀,蹲在最热闹的南京路,什么没见过,富贵眼睛瘪口袋,满怀虚荣心。上班那点钱还不够她们买衣裳穿的。他道:谁叫我是她们的阿哥哩!老娘的退休金、加上我做打桩模子挣的钱,勉强才够一家子开销!指望她俩出生活费,嗳,就等着喝西北风!
这一家人倒是罕见,各说各的,表功自己,拉黑旁人,口出所言真假难辨。
袁绮淡道:张淑芬全家从新疆回沪后,一家子的开销重担就压到她的肩膀上。给你五万块炒股,给张慧珍张成英买衣裳化妆品下馆子,老太太嘴巴叼,啥好吃的要吃啥,却没一个人肯拿钱出来,张淑芬逐渐坐吃山空,这是事实么?
张根发讪讪地:袁法官你还年轻,没经过世事苦,不晓生活的艰难!我炒股嘛,总归是想大赚一笔,然后有吃有喝,大家都开心!哪晓得天算地算你算不过命,不过......他给自己找借口: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拼博过,输掉也就没念想了!所以我讲二妹妹性格最好,非等钱花光了才说出来。要晓得她也没多少钱,我们兄妹干嘛沾她的便宜?后来三妹妹全家也要住进南京路房子,我是阿哥,总归我嗓门最大,我讲要进来可以,得分担生活费!三妹妹是真有钱,八九十年代,赚钱最多就是开出租车的,三妹夫这方面脑筋灵光,遇到外地客就兜圈子,兜了一圈又一圈,兜得外地客冷汗直冒,他还和乍浦路的饭店老板讲好带客来要分一成利,还有哩......
一讲起歪门邪道来,就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袁绮肯定不爱听,打断他:这种违法坑人的勾当,你要在我面前说么?张根发立刻收敛:那是过去的事,人穷就变着法子搞钱,现在哪里还敢,捉起来又拘留又罚款,吃不了兜着走,袁法官你放心,三妹夫早就改邪归正了!
袁绮抿唇道:沈建军帮助过你,才让你一直替他说好话!这是她推测的,张根发属于明哲保身又见钱眼开的,要让他替谁说好话,也只有钱能办到。
张根发则以为是妹妹们多嘴,便没否认:我做打桩模子也难,有时赔的比赚的还多,三妹夫呢偷偷接济过几趟,后首被三妹妹发现了,她那个河东狮吼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此后妹夫也就不敢救济我!却撇撇嘴:倒也不是不敢,那时,他手头的钱也没攥紧,都拿去养姘头了!
第六十六章 月亮行动
袁绮道:张慧珍张成英倒不是这么说,一家门的生活经济,都是靠她们在维持,你可没出什么力。
怎么没出力!张根发辩解:97年棉纺厂改制,四妹五妹首当其冲下岗回家,二妹一家四口从新疆回来,老娘那点退休金塞牙缝都不够,二妹的钱哪里够这么多张嘴,我不照样拿出生活费养她们,要不会欠林红卫的钱......他察觉失言,立刻清清嗓子道:她们现在还怪我当初撺掇老娘让三妹一家门住进来,不进来怎么办?二妹钱花完了,我的钱被股市套牢,四妹五妹没工作,大家吃西北风等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