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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梁晴芳此番的心情,秋穗虽理解,但却不能感同身受。
秋穗要比她还大两三岁,又是自幼便独立惯了的,所以不免要稳重些,想问题也想得更长远些。
娘子,您这样的身份,能看得上奴婢哥哥,奴婢心中十分感激。但您这样的出身,日后择夫必是要择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的,我哥哥他是仵作,又无功名傍身,即便是在奴婢的家叶台县,也是有人诸多挑剔的,何况是京城。我知道,您肯定是不在意的,但婚嫁还是得多少顾及着父母一些,父母若不支持的婚姻,大概率是不幸福的。很多时候大家族联姻就是联的脸面,易位而处想一想,若她是梁夫人,肯定也不能答应女儿嫁给一个仵作。
所以啊,感情是一回事,婚姻又是另外一回事。很多时候最后嫁的,未必就是当初心里喜欢的。
我知道,我是不在意的我也的确担心爹爹娘亲介意。所以,这事我一直藏在心中,不敢告诉他们。梁晴芳也很苦恼,可我怎么办呢?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想到他就满心雀跃欢喜,她实在不敢想,日后若不能同他有个善缘可怎么好。
若真是那样,她想她一定会很伤心的,会一辈子都不再快乐。
秋穗垂眸想了想,只能道:若是哥哥能有个功名傍身呢?或许中了秀才,考了举人,会稍稍好些?
梁晴芳猛点头:让他考!只要中了秀才,我就去告诉我爹娘。又有些不自信起来,担忧道,你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郎?他、他不会不喜欢我吧。
秋穗说:我也不知他喜欢什么样的,小的时候他就只知道读书,后来大了,他跟着师父学仵作的手艺,也是一门心思钻研,并没什么时间和心思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到如今二十二岁,别说相看过谁了,他可能都没有正眼看过哪家女郎一眼。
这样啊。梁晴芳越想心中越有些小雀跃,觉得他应该会喜欢自己吧。毕竟她虽算不上大美人儿,但也挺好看的,大家都夸她长得甜美。
二人正说着话,一个女婢立在门上说:秋穗姐姐,你兄长过来瞧你了。
梁晴芳一听到你兄长三个字,立即吓得弹起来。都不知道怎么是好了,又扯衣角,又摸头上发簪的,生怕自己这会儿不体面。
秋穗拍了拍她手,然后走去了门口,见兄长这会儿立在外面小院中,便问他:哥哥怎么过来了?
梁晴芳心情极复杂,又想矜持些,又忍不住想出来看看。于是就悄悄立在了秋穗身后侧,只露出了张笑脸来。
余丰年没想到梁家小姐也在,微怔之后,忙抱手作揖行礼。梁晴芳心下雀跃,脸忽然热了下,然后她笑着回了余丰年一礼。
起身后,余丰年对秋穗说:听说你不舒服,我过来看看你。
秋穗没想到自己装个病还闹得这么兴师动众,于是忙宽兄长心道:我没事,哥哥不必担心。
余丰年好生打量了妹妹,见她的确还好,人脸色红晕精神也好,不像是病了的样子,便没再多言。这里毕竟是女婢们的住处,余丰年一个成年男子不宜久呆,又简单说了几句后,便匆匆走了。
梁晴芳看着他背影,突然有些落寞。
她很想这会儿就即刻冲过去,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但理智告诉她,这是在傅侯府,她不能这样做。
午饭后没一会儿功夫,余丰年便离开了。他离开时托了一女婢来告诉了秋穗一声,梁晴芳这会儿人还在秋穗这儿,听到后,立即也起身作别。
我也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改日再来找你。梁晴芳生怕一会儿不能同余丰年在侯府门口偶遇,便急急作了别。甚至,都没亲自去老夫人和侯夫人跟前道别,直接带着自己的婢女从修竹园离开了。
秋穗认真想了想后,到底怕府上老夫人和侯夫人会觉得梁娘子不知礼数,便亲自去了闲安堂一趟。
趁着老太太还没午休的空当,她去回话道:梁娘子原在奴婢那儿坐得好好的,突然想起来家中的一桩急事来,她急忙忙就要走。想着该过来同老夫人您亲自作别的,所以,特托了奴婢来同您告个罪。梁娘子说,等她下次再来侯府探望您老人家时,定亲自当面再告罪。
老夫人虽觉得这梁家丫头有时候毛毛躁躁的,不够稳重,但她毕竟不是不宽厚之人,也不会去计较一个小辈是不是失礼。再说,又托了秋穗来告罪,也算是尽了礼数了,没必要去计较。
恰好秋穗来了,老夫人便问她:不是说要在郊外住几日的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秋穗就知道这会儿过来老人家怕是要问,于是她郑重起来,尽量掩饰着情绪说:具体情况奴婢也不清楚,只是郎主见过圣上后,就说不必再在行宫里呆了。奴婢想着,许是郎主这回差事办得比想象中顺利,所以本来是打算呆个三五天的,如今只一天就回来了。
这会儿侯夫人吴氏也在,今日梁晴芳登门做客,老太太留了午饭,她身为梁晴芳表姐,自然也是来了老太太这里用午饭。
正好人还没走,听秋穗这样回话,吴氏不免也帮着打圆场说:如今都秋猎的尾声了,五郎去还能讨着什么好?该得的御赏怕是早叫旁人给得了去。依我看,不如早早回来的好。免得人家是去玩儿的,就咱五郎去办公差,想想心里也不称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