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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城外,四周都没什么人经过,颇为萧条。高六郎被打,自然也不会有人瞧见。直到打得高六郎不再动弹后,那群打手直接就提着他丢去了城门口。
而秋穗这边呢,常拓现了身。
常拓说:娘子别怕,有我们家郎主在,甭管是高家,还是孙家,都是不足为惧的。郎主差我暗中护着娘子,娘子日后不论是想进城还是出城,都仍大大方方的大着胆子来去即可。今日之事,日后再不会发生第二次。又说,这高家仗着自己家在叶台这个地方有些威名,便罔顾律法,今日敢这么做,想之前也没少这么做过。我家郎主是什么人?京畿路提典刑狱公事,下来叶台,就是为了查之前的一些冤假错案的。这高家之前但凡做出过一点伤天害理之事,郎主身为提刑官,便不会叫他们再有一日太平日子可过。
秋穗方才是真的害怕了,她从没有想到过,那高家竟然敢放纵那个高六郎对她行如此污秽之事。就算他们余家如今没有两门有实力有权势的姻亲在,但好歹家里也是有父子两个秀才的。秀才的身份,虽说在富贵云集的京城不算什么,但在叶台这种小地方,那却是足够受人敬重的。
律法规定,秀才公便是见到县官,也无需下跪,县官还需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这高家到底谁给他们的胆子?
但在常拓面前,秋穗并没把心中的委屈表现出来,只是强压下了心中的那股子怒火,强作镇定对常拓道:你们家郎主真是有心了,今日也实在多谢了你,否则连我自己都不敢想后果会如何。
常拓知道,不管是谁,哪怕是再坚强的娘子,受了方才那样一番惊吓和侮辱后,她们肯定也是需要发泄的。不可能还如常人一样,事事体面。
所以常拓说:娘子快进车里去坐着吧,今日我送娘子回去。
秋穗没有逞强说不用,只是朝他又再次道了谢后,挪身进了车内呆着。
常拓则把自己的马也套在车驾上,他坐上马车后,正要打马离开,身后突然的,由远及近,轰隆隆响起一阵翻滚的铁蹄声。不过几息功夫,傅灼便就勒马急急挡在了秋穗的马车前。那马儿前蹄高高扬起,一身锦袍的郎君高高坐于大马之上,清俊的脸,满是凌厉冷肃。而他身上却带着风尘仆仆,明显是一得到消息,就匆忙赶了过来。
马儿仰天一声长嘶后,才停下,然后在原地打转儿。傅灼立刻翻身下马,大步朝马车这边走来。
方才听到那阵如滚雷般的马蹄声时,秋穗心里就猜应该是他。果然,很快她就听到了车外他在对常拓说话。
将我的马也套上车去。
才听到常拓应了声是,马车前面的门便被人叩击着敲响了。
秋穗方才在外面时强忍着没哭,这会儿坐进车里却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不免趁着没人瞧见时自己偷偷哭了起来。但见他过来,秋穗忙拿帕子赶紧擦了眼角,一再确认自己擦干净了脸上的泪后,这才重又摆出一副笑脸来。
她身子朝前倾去,亲自伸手推开了车门。
秋穗以为她自己掩饰得极好,但她此刻微微泛红了的眼圈,到底还是出卖了她。
大人。秋穗勉力笑着,尽力撑着体面,笑问傅灼,您怎么也来了?
傅灼目光落在她脸上,一寸一寸慢慢掠过,似轻似重。负在腰后的手,更是早一点点攥紧握成了拳。
不过秋穗没有表现得异常,他也就没多说别的,只是认真道:我有话要同你说。然后没等秋穗同意,他就直接弯着腰登上了秋穗的车。外面,常拓已经将傅灼的马也拴到了车驾上,这会儿他见主家上了车后,他则赶紧跳坐到了车前去,慢慢赶起了车来。
而傅灼进了车,伸手将门阖上后,这才垂眸深望着眼前之人,极尽温柔着语气道:想哭就好好哭一场,没人敢笑话你。
秋穗却倔强道:我没哭!
傅灼心里是极心疼她的,也十分怜惜她,都到此刻了,还要强撑着保持自尊和体面。其实傅灼觉得,她大可不必时时刻刻都保持着体面,心情不好时哭一场是一个人的权利,没什么,又不丢人。
傅灼却笑着问她:没哭?没哭怎么眼睛红了?
秋穗心里正烦着呢,偏他还故意言语戏弄。秋穗脾气上来的时候也有点刺头,嘴巴不饶人,自然拿话堵了他一番。
但等她发泄完后,才后知后觉发现,或许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她这会儿心情不好,故意拿话激怒她。等她怒了,自然会发脾气,而脾气发出来之后呢,心情自然就会好很多。有气撒了出来,没憋在心中,也就不会因为生闷气而憋出病来。
秋穗觉察到了他的意图后,就没再说话了。只静静坐一旁角落发愣,也不搭理人。
傅灼主动找话同她说:今日早晨你才出门时,是不是马车出了点故障?
你怎么知道?秋穗脱口而出。
话都说到了这里,傅灼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直接说了道:这些日子你日日早出晚归,我怕你路上遇到危险,所以就差了常拓暗中护你。
很体贴的行为,秋穗心中也很感动,但她却避开了他目光,不敢再去看他。如今他索性直接明了,就差亲口告诉她他的意思了,她不能再装着没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