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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砚扶着后颈追出来时,那人已经踉跄跑到了一楼。
    兔崽子,竟然还有点功夫,敢对小爷动手,你给我站住!他说着,心急火燎往楼下追。
    谢容姝忙拉住他的衣袖:表公子,别追了。
    姜砚回头,一眼便认出是那日长兴府上的道姑,脸上尽是惊诧之色:道长,你怎会在这儿?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谢容姝不愿在王府侍卫面前说太多,无声朝姜砚递了个眼色,低声说: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公子且随我来。
    说完这话,谢容姝便循着方才在那男子身上窥探到的记忆,带着姜砚和两个王府侍卫,在蛮夷巷左拐右拐。
    约莫半刻钟以后,停在一个极隐蔽的巷子前。
    那巷子不算太深,只有一家卖银饰的铺面,开在巷子里。
    那人就是从这儿拿的东西。谢容姝低声跟姜砚说完,看向两个王府侍卫:你们两个在这守着,待会儿若有人从里面出来,便将他抓住。
    那两个侍卫犹豫一下,见那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铺子,觉得不会出什么事,便依着谢容姝的吩咐,守在了巷子口。
    姜砚一直冷眼旁观,见状,率先朝那铺子走了过去。
    此时快接近晌午,正是蛮夷巷里来往商客最多的时候,而这个小巷子却无人问津。
    银饰铺子朱红的门板只卸下一半,因是背阴的缘故,从门口望进去,屋里黑漆漆的,柜台上摆满摞着的银器,好似是要准备摆到门口去。
    有人在吗?姜砚走进铺子,见里面没人,出声喊道。
    然而,等了许久都没人应声。
    姜砚见状,跟谢容姝对视一眼,示意她在外头稍待,他自己则翻进柜台,掀开布帘进了里间。
    然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姜砚沉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确定是这么?
    谢容姝点头:就是这里,老板是个红头发的胡商。
    姜砚拧眉:他死了,在里面。
    谢容姝心底一震。
    方才她从那泼皮的记忆里看见,那人跟姜砚谈好价钱,离开酒楼后,就是来到这个铺子,跟红发的胡商讨了玉殒去。
    前后左不过半个多时辰,红发胡商怎就死了?!
    谢容姝紧了紧手心,学着姜砚的样子,吃力翻过柜台,走进了内室。
    内室连着一个狭窄的过道,穿过去便是一方小院。
    小院的正中,红发胡商脸朝下趴在血泊里。
    谢容姝走到跟前,便发现那人的后颈有一枚只露出尾翎的袖箭,显然是被人用袖箭近距离射死的。
    谢容姝蹲下身,看着那枚袖箭,指尖发颤。
    她认得那枚袖箭。
    在她所熟知的人当中,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种特制的袖箭杀人。
    徐怀远的手下俆粱。
    昨日她刚在姜家的送葬队伍里看见徐怀远,今日徐梁便出现在这里,还把卖玉殒的人杀了
    这让谢容姝不得不多想。
    她屏住呼吸,轻触红发胡商的脸庞
    胡商临死前的记忆,便出现在谢容姝的脑海里。
    玉殒是从哪来的?
    是我自己做的。
    就凭你?
    徐粱逼问胡商玉殒的来历,胡商拒绝相告,挣扎中胡商欲跑出去,徐粱便从他背后放出袖箭,一击毙命。
    谢容姝在胡商的记忆里反复搜寻玉殒的来历,也许因为他是猝然骤逝的缘故,记忆十分琐碎凌乱,不像谢容姝读取活人和姜娴那种深有怨气病死之人时那么顺畅,能用的信息并不多。
    只是,在这些零星的记忆里面,谢容姝却意外发现了另一个熟悉的面孔
    你在做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又是谁?你怎能确定他就是卖玉殒的?
    牵扯到命案,纵然谢容姝前些日子在长兴侯府帮了姜家,姜砚也不得不心生戒备。
    谢容姝的沉思被打断,强迫自己从胡商的记忆里回神:此地不宜久留,公子且随我来。
    她从那胡商的记忆里读到,后院有一道隐蔽的侧门,便熟门熟路带着姜砚从侧门离开。
    她有意绕过守在巷子口的王府侍卫,与姜砚一道重又回到了酒楼二楼的雅间。
    你究竟是什么人?
    姜砚见她有意避开宁王府的侍卫,心底的戒备更盛,说话的语气,也全然没了先前的熟稔亲切。
    打从脱离王府侍卫的视线后,谢容姝便不曾在姜砚面前掩饰自己的行迹。
    尤其在得知胡商之死是徐梁下的手,谢容姝就更不敢再将自己的身份隐瞒下去。
    谢容姝抬起杏眸,直视着姜砚的双眼,问道:公子可有一个妹妹在三岁时走失?
    姜砚身子一震。
    他仔细打量谢容姝的五官
    肌肤蜡黄,两颊干瘪,眼窝泛着青黑,嘴唇黯淡苍白,眼角耷拉着,大而无神年龄倒是有几分相近,可这长相看不出与自家人有丝毫相似的地方。
    你想说什么?莫要故弄玄虚。
    谢容姝知道,仅凭两句话,很难让姜砚相信自己就是谢府那个失散多年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