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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渊负手立在原地,远远看着如意院里亮起的灯火,皎皎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上,平添了几分柔和之色。
明明一个起跃,他便能飞身到墙头,或许还能看见那个让他日夜牵挂的身影
可是,他终是止步于此,只是看着那簇灯火,许久许久
第二日,谢容姝天不亮就起床,在桂嬷嬷和四个丫鬟的服侍下,梳洗打扮一番,便朝罗氏居住的锦绣院走去。
如今已是深秋,早上露水重,从如意院走到锦绣院,谢容姝脚上绣鞋的鞋面,已经被露水打湿。
锦绣院里,安平侯府几个成年和未成年的姑娘、谢严的几个姨娘,并许多丫鬟婆子已经等在廊下,等着给当家主母罗氏请安。
谢容姝在府里,自是不会戴上帷帽,更不屑用面纱这种东西,挡住自己脸上那道疤痕。
是以,她刚踏进锦绣院,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左侧脸颊那道狰狞的疤痕上。
而谢容姝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一遍。
最后落在了站在人群最前面,正用幸灾乐祸的目光打量自己的谢思柔脸上
第22章
谢思柔在与谢容姝眼神交汇的瞬间,忙掩饰掉眼中的幸灾乐祸,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走下台阶迎了上去。
你就是姝姐姐吧。
谢思柔朝谢容姝福了一礼,娇笑着道:听闻姐姐回来,昨日我便想去门口接姐姐呢,可父亲说外头人多,不许我们出去抛头露面,今日可算见到姐姐了。
谢容姝低垂下眉眼,掩下眼底的嘲弄,淡淡朝她还了个礼,也不说什么,径直朝台阶上走去。
谢思柔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娇娇女,何曾受过这样的怠慢,好意贴上去,却碰了个软钉子,瞬间气得绞紧了手里的帕子。
廊下站着的众人,看见这两人的架势,神色各有千秋。
三小姐谢思沁,长相肖其母杜姨娘,虽然看上去温柔娴静,可性子却半点也不温柔更不娴静。
她自来最见不得谢思柔跋扈的模样,见她吃瘪,心里最是高兴,不由得看向谢容姝的目光,多了几分亲切。
站在她身后的杜姨娘,和谢严其他几个姨娘,个个低眉顺眼的,虽面上不显,可那嫣红的唇角都在不住往上翘,多得是幸灾乐祸。
更别提后头的丫鬟婆子们,平日里多受过罗氏母女的气,难得见谢思柔受气,自然是心里乐得看戏。
只是,她们看向谢容姝的眼神,也没多少对主子的敬重。尤其她们看见谢容姝脸上那道丑陋的疤痕,和她被露水打湿的绣鞋时,更多的是轻视和鄙夷。
别的主子,眼见早上露水重,都让婆子用软轿抬来的,偏生这位大小姐,是自己走来的。
乡下养大的姑娘,纵然出身再好,也是上不了台面的野丫头。
可不管她们心里在想什么,见到谢容姝上了台阶,面子上还是齐齐给谢容姝见了礼。
谢容姝给众人还了礼,便垂眸立在门外,眼观鼻、鼻观心,任凭她们打量,半点也没有与她们任何人客套的意思。
这样生人勿近的态度,让有心与她亲近的谢思沁,也不得不止住了脚步。
谢容姝站在这脂粉堆里,难得有了几分清静。
她不由想起前世,初回谢府之时,万事只想着要与人为善,别人客套来,她便客套回去,像这种时候,一堆人围在她的周围,不是恭维便是拉拢讨好,倒真真是众星捧月似的。
彼时她以为,围在她身边的,都是家人。
又哪里知道,这些称之为家人的,不过都是披着人皮吸人血的蛇蝎。
想到前世的种种,谢容姝甚至在想,合该有一场像长兴侯府那样的大火,将这些魑魅魍魉都焚得干干净净才好。
锦绣院正房的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罗氏身边的崔嬷嬷走出来:太太起来了,请各位小姐和姨娘进去说话。
众人鱼贯而入。
正房上首的椅子上,罗氏身穿正红绣金长褙,配暗金刺绣的百迭裙,头上簪着赤金镶红宝石的凤钗,脸上的妆容更是精心描画过的。
罗氏的年龄,虽然已经是半老徐娘,可她原本带着几丝媚色的细长眉眼,生生在这身衣服和妆容的衬托下,端庄了不少,好似在极力向人昭示,她是明媒正娶的正室。
给母亲请安。
给太太请安。
给罗姨请安。
在众人异口同声的请安里,谢容姝清泉般好听的声音,唤出这声罗姨,尤显突兀。
众人的目光,若有似无落在上首端坐的罗氏身上。
今日在场的大多数人,昨日并未去府外迎接谢容姝,大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一见这阵仗个个都有几分心照不宣。
当年姜莲活着的时候,罗氏不过是寄居在罗老太太院子里的表小姐。
用了狐媚子手段,与侯爷暗通款曲,这是后宅里服侍的人,人人都亲眼看见过的。
直到姜莲死后,罗氏才在罗老太太极力要求下,嫁给侯爷做了继室。
以前谢容姝没被拐走前,一直不肯叫罗氏母亲,也是听身边的忠仆讲了这档子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