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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蹲下来,拍着任南野的背,“吐吧,没关系。”
    话才刚出口,任南野哇地吐了,他这段时间胃口不好,今天晚饭基本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吐的全是酸水。
    任南野勉强朝宋玉风摆摆手,“你过去点.....弄脏了都.....”
    在任南野心里,宋玉风生来就该矜贵,就该一尘不染,干干净净。此刻看着他沾上秽物的白t和裤子,心里不合时宜的犯愁。
    宋玉风不退不让,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下给任南野顺背,“不用管,不重要。”
    胃里还在翻江倒海的难受,任南野又吐了三回,额头烧得更烫,胃和脑袋痉挛似的疼,疼得他上下牙齿打颤。
    宋玉风小心翼翼的帮他穿好衣服,弯腰背好人,怕他路上着凉烧得更厉害,给人裹了条毯子。
    “那也不用背.....我自己走.....”任南野小幅度挣扎着要下来,鼻腔里的热气全扑在宋玉风耳背后面。
    “给我老实待着,病成这样了还逞强呢,”宋玉风不让,轻轻拍了他屁股一巴掌,又用力托住,给人牢牢捆好。
    挣了两下没力气了,任南野昏昏沉地趴在他宽阔的背上。
    半夜叫不到出租车,酒店老板人好心善,听前台打电话来说店里的客人发烧了,立刻开车从后院出来,送他们去医院。
    坐在车上,宋玉风抱着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喊冷的任南野,手掌放在他发心安抚着,外表看起来跟平时无异,但嘴里时不时就催促老板开快点。
    老板回头,是个藏族汉子,汉话说得很流利,“您别急,再跑就超速了,医院就在前头,再有个五分钟肯定能到。”
    宋玉风沉着脸不说话,手放在任南野肚子上给他揉着。
    到了医院,急诊大厅空无一人,连指路的护士都找不到。宋玉风只好背着他一个医室一个医室地乱闯,跑得满头大汗。
    “有什么事么?”身后传来一个中老女声。
    好不容易看见人,宋玉风迈步冲过去,喘着粗气说:“我朋友发热,半夜烧起来的,可能有两三个小时了。”
    女医生偏头看了看,领人进了一个单间,让宋玉风把他放在病床上。
    “烧到几度,量过没?”女医生用听诊器按在他胸口。
    连最基本的应急都忘了,宋玉风还在喘,说:“没量过。”
    女医生起身出门,回来时手里拿着水银温度计,递给宋玉风,问:“那有没有吐?”
    宋玉风说:“吐了四次。”
    他动作小心地给任南野卷起衣摆,把温度计夹到他腋下。
    医生按住任南野小腹问他问题,人病了没力气,说话声像刚出生的小猫崽。
    宋玉风摸着任南野的头,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医生,我朋友怎么样?”
    “他这是肠胃感冒引起的高热,没什么大问题,打个退烧针,挂几瓶点滴就能好,”女医生抬步跨出房门,“你先跟我去办公室开单子,然后去前台缴费,再把针水拿给护士。”
    宋玉风没动,他不放心任南野一个人呆在这。
    “走啊,”女医生回头,“愣着干什么。”
    宋玉风‘嗯’了声,刚迈出脚步,又折回来。
    他觉得医院的棉被不干净,尽管任南野从来不是个讲究的人,他还是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又给人挪了挪被子,移到下颌处才起身出去。
    折腾半天,宋玉风完全失去了平日矜贵的模样,穿着单衣,后背那块被汗浸湿,微长的头发有些乱,只有脸是好看的。
    任南野蜷缩在病床上,眼眸半眯,小声嘟囔着。
    “说什么?”宋玉风弯腰,侧过耳朵,碰到了他的嘴巴,“我没听清。”
    任南野生病,难得露出弱势的一面,他哼唧着,“.....不...不打针........”
    宋玉风都快被他气笑了,“现在怕疼了,问你只说会没事。”
    任南野意识混乱,手和脚都使不上劲儿,他虚虚地抓住宋玉风小指,晃了晃,“不打......”
    白皙的脖颈垂着,拉出条漂亮又脆弱的弧度,这样的姿态太招人心疼,可怜样看得宋玉风心里又酸又涩。
    护士抽完针水,用手指弹了弹气泡,对宋玉风说:“你把他裤子脱了,让他背对我。”
    任南野抓着他小指不放,病恹恹的摇头。
    “你发烧了,不打退烧针不会好,”宋玉风给他解扣,拉链往下,露出白嫩的皮肤,小声在他耳旁哄:“乖,听话。”
    护士动作利落,消毒,针眼扎下去,不过转瞬功夫。
    宋玉风按着怀里小幅度抗拒的人,听见他软绵绵地哼唧,猫儿似的。
    扎点滴也不老实,护士费了老半天劲儿,差点戳肿了,比小孩儿还难伺候。
    “行了,有什么需要就按铃啊,”护士吐出口长气,解脱苦海似的赶紧推车走人。
    宋玉风贴着他耳朵说,“输完液就舒服了。”
    病床上的人给自个儿闹累了,闭着眼睛,额头还是烫,嘴里却念叨着冷。
    病房四周白的刺眼,床位靠墙,上边的窗户开了缝,夜风不断灌进来。
    宋玉风站那鼓捣半天,窗户生锈关不上。他只好抬脚勾过椅子坐在床边,侧过身子挡住那点风。
    “这样好点没,”宋玉风问。
    病床上的人也不知听没听见,脑袋歪朝另一边,没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