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已经准备好听她否认的虞熙柔表情一僵，因为虞幼宁这句回答愣了。
    虞幼宁抬头看向她：“我不想姐姐嫁给表哥，姐姐可以拒绝这门婚事吗？”
    虞熙柔嘴唇开合，面对这双清澈干净的眼眸，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你、你是后悔了，想自己嫁给他？”
    是了，就是这么可笑。
    外面都传太子要与虞家大小姐定亲，虞家又要出一个皇后了。
    她虞熙柔在外受人追捧，风光无限，可是却被家里姐妹私下嘲笑她是靠着妹妹才得到看重。
    因为太子表哥自始至终想娶的，都只是她妹妹——虞幼宁！
    甚至到处废太子一事传出来的时候，她甚至偷偷怀疑过，太子就是为了拒绝和她的婚事，才故意弄丢太子之位的。
    只是这个猜测太过于惊世骇俗，她从不曾和任何人提起过。
    听到姐姐的问题，虞幼宁轻轻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姐姐知道的，我是不会嫁给表哥的。”
    虞熙柔闻言眼睛闪了闪：“那你又是为何？”
    虞幼宁垂下眼眸：“姐姐应该比我更清楚，皇上不喜外戚世家，对表哥来说，虞家从不是最好的选择。”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拒绝这门婚事。”
    虞熙柔盯着面前的少女，看她一副大仁大义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虞幼宁，别光想着你的表哥，你别忘了，你也是虞家的女儿。虞家的兴荣同样也是你的责任！”
    虞幼宁却毫不避让地看向她：“所以我才说，是希望。”
    虞熙柔心头一跳，这才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这个妹妹，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弱单纯。
    也是，世家出来的姑娘，怎么可能真的单纯无害？
    如果她没点心计，怎么能哄得太子从小到大只围着她一个人转？
    “婚约之事乃是爹娘和皇后娘娘的决定，恕我无能为力。妹妹如果实在不愿意的话，就去告诉四表哥吧。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想办法的。”
    虞熙柔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很恶毒，因为谁都可能嫁给表哥，唯独她虞幼宁不可能。
    可她只要看到她这副柔柔弱弱装可怜的模样，就忍不住恶心。
    “姐姐还有事，就先走了。”
    虞熙柔半路又停下，笑盈盈地开口：“西林寺桃花正好，盛宁公主邀请了世家贵女们去赏花。可惜妹妹身体不好，不然就能一起了。妹妹好好养好身体，以后有空，姐姐一定带你一起去。”
    虞幼宁安静地坐在榻上，仿佛没什么反应，可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她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6章 那就恨吧（已修改）
    “小姐，你没事吧！”
    小翠关门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魂都快吓飞了。
    “不许叫人、”
    虞幼宁说着又是一咳，血从指缝间流下，看着要多恐怖就多恐怖。
    小翠急得哭了起来：
    “太过分了，大小姐真的太过分了！您为了她和国公府在太子面前说了多少好话。为什么就没人知道心疼心疼小姐您呢？明知道您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她还故意说那些扎人心肝的话来气你，她真的太坏了。”
    虞幼宁抓住她的手：“别哭了。先替我把药拿来。”
    小翠哭着点头爬起来，擦着眼泪忙去找药。
    虞幼宁抚着胸口朝后靠去，新换好的干净衣服沾了血，血色刺目，就好像雪中寒梅。
    而她一张脸却是比雪还要白。
    望着头上花纹繁复色彩浓重的藻井，她飞快思索着。
    姐姐不来这一趟，她都快忘了。
    梦境中，表哥遇刺后，紧接着就是“西林寺赏桃花”，一群贵女遇到山匪袭击。
    混乱中，督察御史之女被推下悬崖就此丧命。
    事后调查才知，她是被姐姐推下去的，虽然姐姐极力争辩她不是故意的，可两家的仇却实实在在结下了。
    那位督察御史年近四十才得一女，甚是疼爱。
    其女死后，夫人也因悲伤过度殒命。
    从此之后，他性情大变，开始不遗余力地在朝堂上攻讦虞家与废太子，成为表哥最大的政敌。
    虞幼宁既然想起来了，就绝对不能让此事发生。
    不过这么一来，姐姐大概又要恨她了吧。
    她苦笑一下，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底已是一片坚定。
    那就恨吧。
    “小翠，你过来，我有事要你做。”
    “来了。”小翠拿着药小跑过来喂虞幼宁服下。
    小姐这两年吐血的事发生了很多次，可每一次，大夫来了都查不出问题。
    久而久之，她再咳血时，只要不是特别严重，就不许她去通知老爷夫人了。
    就连房里的丫环，也是她怕麻烦被清理出去，只余她照顾。
    干得多了，小翠手脚也越发利索，
    “你这样去对爹娘说……”
    小翠原本看到小姐被大小姐气吐血，恨得要死，听完她的话后眼睛一亮：“好！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办！”
    看到小翠兴奋地跑开，虞幼宁也慢慢闭上眼睛平复心情。
    虽然对不起姐姐，可她不得不这么做了。
    她一出生，就被命师断言命格异于常人，活不过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