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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品的小翰林,在二三品大员遍地走,王爷侯爷随便碰的京城,实在是寒伧不过。如玉本是一句气话,说出口又怕伤了他,正想说句玩笑化解,便听张君说道:好!
他自然而然挽起她的手,进了院子。
回到竹外轩,脱衣沐洗时,张君才见如玉右腕上一圈青紫,本是玉白的肌肤,那圈青紫透肤几许的深,能明显看到四指的指印,环成一个腕子。
自入京之后,京城水色息养,她的肌肤比之陈家村时细了许多,有了伤痕越发触目惊心。
张君本是俊白的脸,渐渐往外泛着青气:是赵钰捏的?
再撩起裤管,一只脚腕上亦有一圈青紫痕迹。可以想象,赵钰是先将她扯入怀中,因她不服驯,再倒提着一只脚,逗着她不得不去攀扶,不得不往他怀里钻,这是兵痞们才有的流氓行径,将女子不当成人,而是当成小物一样玩弄。
如玉窝在那一缶香汤中,伸手看看手腕,再看看脚脖子,也是为了能平息张君心头那股被羞侮之气,安慰道:我也咬烂了他手臂,打得个平手了!
张君忽而起身,似乎并未听见这句话,转身出去了。
如玉以为张君吞不下这口气,发了轴又要去杀一回赵钰,匆匆洗完澡,连忙擦干身子披上衣服,奔出门便见他坐在床侧的妆台上剥鸡子。如玉拈得一个,滚烫。他剥完了鸡子裹于白帕之中,轻轻滚于她的脚腕上,触挨之下,又烫又疼,如玉倒吸两口冷气,闭上眼睛依在引枕上,任凭张君轻轻替自己滚着。
她疲困一日,渐渐要入梦乡,忽而手臂叫他摇动。如玉以为张君晚上还想贪图点什么,呓语道:我今夜什么都不想要,你只抱着我睡一夜,好不好?
鸡子都已经凉了。许妈另端得一海碗进来,滚烫烫还冒着白气。张君剥了一只在她手腕上轻轻滚着,挨触之下,她已疼的皱眉。许是白日里受了惊的原因,她时不时的总要轻抽一下,定一定再沉入梦乡。
于床事,他这段时间每夜回府,倒没有贪到那个份儿上,替她滚淡了印子,上床轻依着她躺下,略一动被子,她于梦中便是剧烈一抽。
张君不敢再动,一条腿还在床下搭着,一只胳膊还在空中悬着,过得片刻,便见如玉于梦中轻轻嗅着,嗅到他身边,小脑袋一拱一拱,挨着他的肩膀一手环着他,这才稳稳睡了过去。
方才她曾在马上说:那个人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下意识的,张君伸起胳膊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他自来不爱用香,便是衣服,也从来不准许妈用香料烘熏。她怎么就会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了?
纵有一天要死,黄泉路上,也是我等你,怎么能叫你等我?你只记着,总一天,我要亲手宰了赵钰,把他的人头提到你面前,以平今日之侮!张君声轻而缓,语气温柔无比,但不知宁王赵钰若能听到,会笑成什么样子。
五品小翰林雄心豹子胆,竟起了杀皇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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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既然接了赵荡的请求,也就正好有了一个把西市后那小院摆到明面上的理由,平日出门也就不必再寻借口。周昭如今眼看要生,一步不出院门,蔡香晚比她还小,也做不得主,这些事还得去找区氏报备。
第74章 好姝
二十年未同房过, 也不知公婆颠鸾倒凤了几回,老婆婆竟就有了身孕。早晨起来梳洗的时候丫丫进来耳语了几句,如玉才知区氏有孕的事儿非但没有瞒人,如今阖府都传遍了。她也觉得好笑, 又怕张君整天在外不知道,才提了一句, 倒是吓的张君半天没愣过神来。
他道:谁?老四家的?
如玉梳着流海,白了一眼张君道:什么老四家的,是你娘!
张君如被雷轰过一样, 脸红了又红,两只手乍了许久, 竟问出来一句:谁的?
如玉噗嗤一笑,嗔了他一眼: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爹的。
张君总算会动了, 一件绯罗官袍几番找不到掖下衣带,还是如玉过来帮他系。他道:不可能,他俩二十年没有进过一屋, 必是郎中诊错了。
如玉替他系好了衣带, 将他推出门去:要怀孕, 一盏茶的功夫都要不了, 那需要二十年的时间?
说完, 如玉又觉得好笑,照公公张登那犹还刚劲的身板,也许不止一盏茶, 要一顿饭的功夫。
张君老实人,还未转过弯子来,已经叫如玉推出了院子。一个出府一个请安,如玉才走过蜂腰桥,便叫才从周昭院里出来的蔡香晚迎上。她迎上如玉就是笑:新鲜了,大嫂若生得个儿子出来,往后叔叔比他小了。
如玉道:你怎知母亲就必得生个小叔?也许生个女儿了?
已到静心斋门上,蔡香晚在那冬青丛前止了步:我瞧着公公那身体底子好着了,母亲肚里必是儿子。
两个儿媳妇作贼一样笑,忽而丫丫自身后轻扯如玉的袖子,如玉与蔡香晚两个回头,便见公公面色如丧考妣进了静心斋,身后的如锦粗粗一张脸,脂粉不施,也是风轻云淡的样子。蔡香晚吐着舌头,拍着胸膛道:完了完了,公公必定听着我说的。
如玉笑道:没有,他一肚子的心思,那能听得着咱们说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