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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过程是很漫长的,姜奢尽量让自己对于公主目夷的影响降到最小,不过却是在缩回手脚时不小心碰到一旁置于几案上的果盘,有长相润的瓜果一时间都各自骨碌碌地滚了好远。
“你做什么?”公主目夷目光都没有往这里移上一分,但她听到了这里的声响。
“……不小心碰到了果盘。”姜奢看着滚到公主目夷脚边的甜瓜,想着要怎么不懂声响把瓜捡回来,但又想到那样做后给公主目夷造成的麻烦更大,她决定还是老实待着,“你脚边有个瓜,小心踩着了。”
本来姜奢只是正常这么讲,但公主目夷的语气很严肃地解释:“就算你再怎么看我不顺眼,也不应该把瓜扔过来,我要是因为这种状况出了事,一损俱损,你也讨不了好。”
呃,这都是什么事啊。姜奢自问还不至于那么下作。
战斗结束的很快。
公主目夷把脚边的甜瓜捡起来放回果盘,姜奢就看见车窗外的风景忽然一变,马车就连马带车一头撞进了一间已经完全废弃掉的平屋里。估计是有些贼人追到了与马车平齐甚至前面的位置,为了保护马的安全,也是为了不被包围,安平君田昌意便选择了这样的做法。
姜奢感觉的出来,这地方偏僻,可能方圆十里都没有一个人,一间平屋能顶什么用,一旦敌人近前,他们就连乘马车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候,田昌意掀开车帘:“陈目夷你在干什么。拉弓射人前跟我说一声行不行?吓死我了。”
“不是吓人,就是吓死了。黄邵八成也是和你学的。”被责怪了之后,公主目夷的表情都没有变化,“可我看你的样子明明是很兴奋。”
田昌意就看着公主目夷不说话。
然后公主目夷就一副知错了的样子,举起双手摆了摆:“哪有那个时间。能被我射死的只是等同于斥候那般的存在,真正的大军还在后面呢。”
“吕丘怀的儿子吕静被我藏了起来,他不相信我会杀了他,但是为此来提供一些对我们恨之入骨的人的方便,我相信他是蛮乐意的……”田昌意侧站着,一边的耳朵正对着门口的方向,但这时候她的目光却在姜奢脸上,美人一笑,则骗取芳心无数,“你想知道马服君的幼子正躲在哪里吗?”
“在负责临淄城守的一户人家里,要是临淄城被攻破,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若是马服君尽心尽力,相信吕静也会将他这位父亲视为英雄的,但要是相反,我认为这样的结果我也能接受。如果真的让吕丘怀循着我们的踪迹找到吕静,临淄在他手上,我反而不能放心了。总之,黄邵和李德他们就不要插手了,光把气撒在我们身上,不也挺好的吗?”
“然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啊,在自己国家里被一群能够那钱收买的土匪追着打,再丢脸也没谁了。田昌意,你是真的不怕我们被吕丘怀坑死在这里了。”公主目夷话说的很夸张,但也很好地说明了现今的状况。
其实姜奢根本没有不想知道的权利嘛。
“因为,不想当天子的诸侯可不是好诸侯,同理,不想要篡位的臣子可不算是好臣子。要是在这里就被下属干掉了。陈目夷,你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你配得上天子之位呢?”
“哼,说的我好像会输一样。”田昌意往外走,公主目夷则是跟着她,不过却不是空手,她手里照旧拎着那张弓,身后也背起了一只箭袋,“没事,不管怎么样,你不都是在我这边吗?那我就一定会赢。”
“那就搞快一点,等会他们围过来,我们可能是没事,但是高氏小姐,嗯,应该是不会武功的吧?”田昌意左手按剑,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对于姜奢来说最恐怖的话。
“估计他们也是这么打算的。除了你,单单带了一个小姑娘出来,这时候他们大抵会很好奇这个小姑娘是谁。”公主目夷走到和田昌意并列的位置,看了一眼姜奢说道。
“陈目夷,能够让弓箭手的箭不瞄准我吗?”
“不是开玩笑吧?”
“以前在神明台打猎的时候不是经常这么做吗?地上跑的归我,天上飞的和水里游的,都归你。”
“哈哈,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可都是背着那群大人偷偷做的,这么光明正大,还是第一次吧?”
“偷偷做坏事的感觉很爽。”像是想起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田昌意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言语间都有了笑意。
听到这四个字后,公主目夷目视前方,语气悠然:“笑了。”
“嗯?”
“没什么?”公主目夷摇摇头,“赶紧做正事吧。我也不知道这丸药还能撑多久。”
公主目夷的箭术硬要追溯起来,算是田昌意教的,掩护田昌意打猎的事情,自那时起也做了不少,但考虑到如今面对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与自己一般的人,附近可能还藏有高手,她行事起来不免拘束。
“杀气……”停下脚步,与田昌意隔了大概二十步的距离,公主目夷猛然看向某个方向,她没说闪开或者小心这样的话,而是张弓搭箭,弓张如满月。
对于一般人而言,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于能够射中的靶子和不能射中的靶子。但对于公主目夷来说,只有有用的靶子,和没用的靶子。
控弦的手一刻不得放松,在对方杀意迸发的一瞬间,公主目夷的箭离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