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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原先供奉的是一位天罡星君,也就是宣流远神符内的主神,这位星君在人间的神像崩裂,神力消散,怕是已经殒了。
而符师借神灵之力,自身修行和命运都与所供奉的神灵息息相关,被称为神灵的“人间弟子”和“神使”,若是神灵陨落,其座下符师也会遭受重创。
宣流远就是因此去世的。
小说的视角主要都在男主身上,重要的是云知言得到第一张神符的过程,与他无关的额外细节自然都被略过了,宣芝也是昨夜回府的路上,听宣磬说起,才知道这些情况。
不过宣芝请来的神灵和书中神灵着实不一样,没有陨落的风险。
她到达神庙后,被神庙女修引领入内,九黎城中各家族老都已经到场,宣父也在其中。再加上神庙中住持修士,人员颇多,显得极为热闹。
宣芝在他们的注视下进入神殿,殿内的布置已经被撤下,神龛上空无一物,显得整座大殿极为空荡。
殿前一左一右摆放两张几案,几案旁各放置一张蒲团,此时那右位上跪坐着一名身穿墨青道袍的男子,他桌上平铺着一面金边锦帛,朱砂、玄墨、金漆等各色颜料齐全,想来就是神庙绘师了。
两人见面,各自行礼。
宣芝所说的“二郎神”不在神谱上,就是眼前这位见多识广,绘过大名鼎鼎的正神星君,也绘制过无数小众神灵的绘师,都从未听闻过,足见她的神灵名声有多不显。
九黎城的各家族老原本对这样一个无人问津的神不抱什么希望,只当是什么乡野小神,但今日一早听守城修士说,昨夜响彻全城,慑退邪魔的犬吠,乃是出自这位神灵座下神犬,众人才慎重起来。
无人见识过这位神灵,要作出神像来,就需要宣芝要么借神力显影,要么只能由她描述,绘师作像。
无数灼热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即便听闻了神犬威名,殿外的各位族老还是想亲眼见识神灵威势方才安心。
宣父站在最前,手执一柱线香,一改之前那副严父模样,看她的目光颇为自豪和慈爱,和颜悦色地对她道:“我儿,快快恭请二郎真君显灵。”
宣芝倒是很乐意请,只可惜她现在顶多只请得来哮天犬。哮天犬还是个不听招呼的撒手没,一放出来就送不回去,不把她掏空不罢休。
没准还会把这神殿给拆了。
宣芝只能为难道:“阿爹,我昨夜在城楼与邪魔交锋,灵力还未恢复,实在有心无力。”
诸位族老互相看看,其中一人说道:“宣丫头昨夜确实辛苦了,幸得有你,久黎城才能安全无虞。”
“我儿昨夜也幸得神犬相救,否则定是受伤不轻,老夫原想在迎神祭祀后登门感谢的。”
对方说着从怀里取出一瓶补灵丹来递与她,“灵力亏空对经脉可不好,老夫这里正巧有补灵的丹药,你快服两粒。”
众人纷纷点头接话,将宣芝,神犬,以及还未谋面的二郎真君都连番夸赞了一通,姿势之恭谨,言语之恳切,仿佛已是二郎真君座下虔诚无比的信徒,迫不及待地想见识一下神君之威。
宣芝默默无言:“……”果然,大难临头时,最容易培养信仰。
她却之不恭地收下丹药,化水喝了一半,又打坐调息片刻,恢复灵力,伸手祭出神符。
神符自她掌心浮至半空,灿如朝阳的金光照得大殿生辉,又从符中溢出祥瑞紫气,萦绕于殿中不散,隐约有钟磬仙音空灵缥缈。
——当然,这又是宣芝努力包装的成果,模拟的符内神龛上金光和祥瑞景象。
殿内外诸人纷纷手执供香,俯身下拜,等着神灵显影。
宣芝见众人虔诚之姿,略微等了片刻,才面露难色道:“真君不愿为此微末小事而降下神力。”
神灵他老人家都这么说了,众人当然不敢再强求,见到她的确契约神符,神符又如此威风,各位族老心中又安定几分。
终于将他们都糊弄过去了,宣芝暗自松口气,收回神符坐到左侧位上,面上从容地说道:“请道长落笔。”
她详细描述了二郎真君的形貌,其像俊雅神勇,身着黄服银甲,银冠束发,眉心有第三只神目,手持三尖两刃刀,臂上擎皂鹰,脚边牵哮天神犬。
绘师仔细听过之后,慎重落笔,时不时停下来向她询问细节之处。
约摸一个时辰过后,绘师才停下笔,起身执起画像与她展示,那画像上的二郎真君俊逸非凡,眉心竖目,披坚执锐,擎鹰牵犬,比她想象当中还要神威显赫,就连哮天犬都和神符中玉雕一般无二,不愧是专职画神像的大触。
殿外诸老见画像威仪,最后几分疑虑也尽去。
画像作成,经过一番焚香祭拜之后,被奉上神龛。绘师另临摹一幅像用于铸造神像,正式的迎神祭祀在神像铸成之后,那是全城百姓都会出动的大场面。
绘像过后暂时没宣芝什么事了,在神庙中用过午膳后,宣芝拒绝了女修带她逛一逛神庙的提议,回神庙后殿的厢房去休息了。
她大病初愈,昨夜又一夜折腾,早就睁不开眼,要不是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还有宣父在旁边时刻警醒她不得出错,她能在神殿上睡过去。
厢房远离前山神殿,寻常都是城中修士清修之所,十分幽静,祈神山下便是久黎城灵脉所在,山中灵气浓郁,即便是午后,郁郁葱葱的林木间依然依稀能见漂浮的灵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