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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脸写着烦躁,“宣流,申老师不会跟你离婚吧?”
宣鸿影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自己好像把事情搞砸了,“那申老师现在购房资格批下来了吗?没批下来还能晚点离诶。”
宣流都不敢想申遥星跟自己离婚这事。
但是骗婚俩字实在太可怕了。
室内热气缭绕的,雾蒙蒙一片,宣流的眼镜片都蒙住了,她摘下眼镜。
宣鸿影看现在的宣流也很可怕。
“宣流……对不起啊,你不要管我了……我被抓去做研究也没关系的……”
宣鸿影唉了一声,颇有些儿大不由娘的风味:“你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老婆,可别吹了。”
宣流没接话,自己转身出去了。
宣鸿影有点伤心:“也不安慰我一下哦,果然小妈就是后妈,有后妈就是后爹。”
她突然觉得分外凄凉,调了调温度,却发现调得太烫,自己的鳞片都泡出来一片。
宣鸿影哭不出来眼泪,只能呜呜呜地悲鸣,活像被请去吊丧的群演。
申遥星回到客厅解释了一下,舅妈马上就去找药了。
“可能是吃多了,积食闹的,遥星也真是的,说这孩子本来就吃得多。”
“闹肚子了吧,喝个午时茶就好了。”
申遥星点头,她说:“那大家去另一个卫生间上厕所好了。”
她也没心情再看电视了。
但晚上的鞭炮声就没停过,时不时响起烟花的声音。申遥星回了房间,发现宣流在翻宣鸿影的行李箱。
她的背影看上去很瘦弱,海藻一样的长发披着。周冷翘还问申遥星过,宣流用的是什么洗发水,为什么头发看着那么多。
宣流说是天生的,还因为太凡尔赛被申遥星捂嘴了。
申遥星走过去,不知道要说什么,反而是宣流转头:“我去给鸿影送衣服。”
气氛一时间有点僵,申遥星拉住宣流的轮椅:“我去送吧。”
宣流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害怕吗?”
申遥星挠了挠头:“毕竟鸿影是家人,她应该也很害怕吧。”
宣流点头。
隔了一会,她问申遥星:“那你会跟我离婚吗?”
申遥星啊了一声,她低头,像是很惊讶,又勉强地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和你离婚?”
宣流垂着头,像是不敢抬眼。申遥星就蹲下来,看着宣流:“宣流,你不会不喜欢我了吧?”
这么问好像有点太突然了,申遥星咳了一声:“你之前不是……”
宣流逃避申遥星的眼神,声音低了几分:“因为我没告诉你鸿影……”
申遥星呃了一声:“我是……我是挺惊讶的。”
她的手因为惊吓过度导致温度流失而凉凉的,碰到宣流的时候还是宣流的更暖和一些。
“但是……但是生物多样性嘛。”
申遥星抿了抿嘴,努力想凹出一个理由:“就很……很惊讶。”
她已经词穷了。
宣流嗯了一声,她还是移开了目光:“我先给鸿影送衣服。”
申遥星也觉得这个时候不好说,她换了个话题:“鸿影还能变回去吗?”
她想到之前自己遇到的人鱼,一开始是泡在浴缸里把她日了个死去活来。
后来还能爬床,腿和尾巴收放自如,上一秒在浴缸里被自己骂了很久的太重,下一秒就变成腿夹住她,让她动弹不得差点窒息。
感觉是挺随意的啊,鸿影之前也看不出来一点鱼样,为什么会突然变回来?
申遥星觉得自己现在又想别人有点缺德,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也从宣流的掌心抽出来了。
宣流握了握拳,又散开。
“要点时间。”
申遥星噢了一声。
外面的鞭炮声声,申遥星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我给她送吧,我说呢,鸿影之前为什么老泡澡,原来是缺水啊。”
她笑了一声,接受程度快得让宣流短暂地诧异了一秒,又说:“等会我去问问舅妈有没有浴桶。”
宣流嗯了一声。
等申遥星拉开门,外面的冷风隔着挡风片吹进来,宣流突然喊了她一声:“遥星。”
申遥星回头:“怎么了?”
宣流那句如果我也是人鱼又咽了下去。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胆小。
“没事。”
没想到自己那么贪恋这点温柔和欺骗来的依偎。
宣流从前嗤之以鼻的人类感情在这个时候像是深深地反噬了她,让她和宣其品一样,深陷其中。
以前宣流觉得宣其品实在太过重情,重情得不像个人类。
另一方面她看那些书,杜撰出来的才子佳人山盟海誓,都是润色过的爱情,那些同学在表演过后却好像很久没能走出来。
唯有宣流觉得不过如此。
她是个割裂的生物,一半是人,一般是非人。
如同站在灰色地带的无人认领的可怜虫,却在那个潮湿的台风天被吸引,跟一个人紧密交缠。
甚至痛她所痛,为对方流下了眼泪。
“要是当初,我没忘记就好了。”
宣流低着头,喃喃地说。
宣鸿影孤独地坐在卫生间冲鳞片,申遥星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摆着尾巴玩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