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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传来传去就变了版本,等终于到了本人耳朵里时,已经变成了“柏云旗期中英语考试公然用手机作弊,被逮住后直接给监考老师塞了钱”,另外他除了“复读生”和“关系户”以外,还因为他那几身他妈和燕婉给他买的衣服和柏桐安送他的书包又多了几个身份,比如“家产过亿的富二代”还有“校长的小侄子”,最离谱的是“国外辍学回来的少爷”——哦,这条是因为他五官轮廓深了点,冷不丁一看有点混血。
刘新宇把这话转述给柏云旗时和柯黎凯一起笑成了傻逼,笑完惊讶地发现柏云旗满脸的高深莫测,吃惊道:“哥哥……您家家产不会真过亿了吧?”他和柏云旗玩得近,知道虽然这位穿的都是牌子货,但钱包里从没见过大钞,实打实的一穷二白。几次他们吆喝着让柏云旗请客都默默作罢——这位真的太穷了,家里揭不开锅的那种穷。
柏云旗语重心长地说:“弟弟,哥哥要是真过亿了就把你包养了让你天天在家做数学题,哪至于为了个肉包子和你打架。”
他嘴上说着,心里暗暗盘算了一下柏康的资产,感觉怎么也都达到了“过亿”的水准,感觉这传言也没什么错——那他八成是最独具特色的“富二代”了。
一走进办公室的门,方蕙和孙淼都抬头看他,孙淼笑道:“柏大公子来了,什么时候回美国啊?”
柏云旗一巴掌扣到她的马尾辫上,另一只手把卷子递给了方蕙。
孙淼:“富二代打人啦!来人啊!”
柏云旗之前和孙淼打赌,没做出来方蕙留的思考题的那个给对方买三天煎饼果子当夜宵——要加鸡蛋还有烤肠的那种,这会儿眉毛一扬,说:“富二代穷得买不起煎饼果子了,要不等汇率降了兑美元给你。”
“那不行。”孙淼沉下脸,“富二代就能赖账了?”
方蕙二话不说拿着红笔圈了个圈,悠悠地说:“怎么着,富二代就能乱改单位符号了?”
柏云旗:“……”
孙淼还要参加一个英语竞赛的培训,匆匆忙忙拿着方蕙批改好的卷子就走了。柏云旗一个人留在这儿听方蕙给他讲解文献里的知识点,听着听着就跑了神,不自觉想到了闻海今天早上出门时穿了什么衣服。
“柏云旗!”方蕙用笔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富二代上我的课也不能走神。”
柏云旗哭笑不得:老师,我……”
“逗你玩呢。”方蕙对他嫣然一笑,“富二代你能不能别那么省草稿纸,丢不丢富二代的人?”
柏云旗认怂,乖乖低头记笔记。
晚自习下课铃响了,柏云旗收拾好书包告辞离开,走到门口时,方蕙开口道:“小旗,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柏云旗回头看她,方蕙静静地端坐在窗前,膝头摆着一本教案,明明是幅岁月静好的美人图,美人的表情却是心如死灰后的沉寂,她几乎是慈祥悲悯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轻声说:“人言需畏又不可畏,你懂不懂?”
柏云旗的表情和寻常没什么区别,恭敬而疏离地点点头,说:“是,我知道了。”
方蕙心惊于他眼底闪过的阴郁和麻木,还想再说什么,眼前的人却头都不回地快步走了出去。
“人言不可畏,”她叹息般地自言自语,手指轻轻划过压在办公桌玻璃板下的一张博士生招生简章,“不可畏啊——”
从办公室出来还没走到班门口,柏云旗又被从班里走出来的吴广铭叫住了:“柏云旗,这周五下午四点开家长会,父母……”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需要两个人都过来。”
柏云旗愣了下,说:“他们来不了,我能请假吗?”
“闻海呢?”
“闻哥在警队,工作太忙。”
吴广铭细细打量着柏云旗,最后点点头,似乎是放过了他:“那行,其实也没什么事……早点回去休息吧,这次考得很好,继续保持。”
家长会。柏云旗光是在心里念出这三个字就能感到巨大的讥讽,看着吴广铭消失在办公室的背影,手里的卷子被他攥成一团废纸。
不过他这也不算骗吴广铭,他爸妈确实来不了,闻海也确实忙——忙到了晚饭都是晚上九点半在车上随便凑活的地步。柏云旗上车时这位手里正拿了个烤红薯,一边吃一边打电话,冷声道:“那女孩死了这么多天都没联系上家属到底怎么回事?还有网上的帖子赶紧找人去删,这几天媒体盯得那么紧,方队长还在专案组没回来,网监是忘交电费网费还是电脑全炸了?”
闻海挂了电话也满脸戾气,看见一旁暗中偷看自己脸色的柏云旗后咳嗽了声,把手里的烤红薯递到柏云旗面前,“吃吗?”
柏云旗笑着摇头:“我不和您抢晚饭。”
“越来越出息了。”闻海也笑了,刚准备把手撤回去,柏云旗突然向前倾身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抬起脸模样无辜地细细咀嚼着。
闻海不甚在意地收回手也咬了一口,问道:“好吃吗?”
“有点黏……”柏云旗舔了下嘴唇,“我没吃过,感觉还行。”
“黄瓤的烤着好吃,这是红瓤的,煮着更甜。”闻海也没去问这一入冬大街小巷都在卖的烤红薯柏云旗怎么会没吃过,顺着这个红薯给他普及了一遍到底该怎么选烤红薯,最后下了结论:“等过几天买几个红薯我用烤箱给你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