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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够了热闹的柯黎凯眼珠一转,暗中对刘新宇使了个眼色,拎起被柏云旗忘在桌子上的煎饼果子也站起身,故意暧昧不清地笑眨眨眼:“我去给旗子送饭,你们聊……哎,柏云旗你大爷的,等会儿我!”
这孙子跑得比去食堂抢饭都快,转眼没了影,留下孙淼和刘新宇面面相觑。
孙淼故意咳嗽几声,矜持地等着刘新宇先开口。
刘新宇那中途世纪大堵车的脑回路还停在半路,被那声咳嗽一激,脱口而出道:“你也感冒了?”
“……”孙淼闭了闭眼,提醒自己这棒槌好歹是在关心自己,挤出一个牙疼的笑,道:“没事,你那个……卷子还有不会的题吗?”
刘新宇刚想点头,下巴卡在那里没了动作,鼓足勇气道:“额……班里有点吵……要不……”
“嗯?”孙淼直径大于正常人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要不……”刘新宇寒冬腊月脑门上蹿出一层薄汗,“要不……去趟365吧。”
孙淼的眼睛又笑成了两条“月亮桥”,点头道:“好啊,不过这次AA。”
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上面是雪下面是冰的路上走,柏云旗每迈一步都心惊胆战,偏偏有人不长眼,山呼海啸地跑过来,生怕滑动摩擦力的大小不够,还直接扑了上去增加压力。
“旗砸……我操操操操!”
“……”
和柯黎凯一起在冰面上摔出两米,被一群师生路人哄笑围观的柏云旗狼狈地站起身,笑骂道:“快起来,别给我丢人现眼!”
柯黎凯伸长舌头翻白眼,举着煎饼果子,奄奄一息地说:“帮我……帮我把它……交给柏云旗……说我永远……”
“他不爱你。”柏云旗拍干净身上的雪,伸出手道:“你安息吧。”
柯黎凯拽着柏云旗站起身,摇头晃脑地感慨:“啊,死不瞑目……别动别动,那煎饼果子先给我吃口。”
“……”
咬了口带肠的果子后,柯黎凯心满意足地擦擦嘴,冲柏云旗挑眉道:“知道老刘在那儿犹豫什么吗?”
柏云旗不解:“什么?”
柯黎凯:“老刘以前以为孙淼对你有意思……后来呢,他自己对孙淼有了点意思,再后来呢,他又以为你俩已经成了,结果又发现你俩没成,于是……”
“他觉得我对孙淼有意思?”
“Yep.”柯黎凯耸肩,“他这几天可是一直深陷于他竟然想挖你墙角的愧疚感中啊。”
“……”柏云旗被这波澜起伏的心理活动吓得煎饼果子都含嘴里忘嚼了。
柯黎凯首先确认道:“你对孙学神没意思吧?”
柏云旗连忙摇头。
“嗯,我也是这样给老刘说的。”柯黎凯自我确认般点点头,“你喜欢的人明显不是孙淼啊。”
柏云旗平复一下心情,默默放下煎饼果子,决定在柯黎凯说完话后再吃,干巴巴地说:“你知道?”
柯黎凯抬头看了眼惨白的天色,也没问柏云旗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是在问自己知道什么,对他笑了笑,“你现在和刚来班里的时候完全就……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我语文不好。”
柏云旗白了他一眼。
“啊,忘了,87。”柯黎凯在词汇库里搜索了几秒,说道:“对……判若两人……嗯,总之就是不一样了,应该是喜欢上一个对你挺好的人吧。”
柏云旗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点了下头。
“那就好好珍惜啊,我的柏哥,你以为一辈子有几个这样的人。”柯黎凯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低不可闻,出口就散在了冬风里,“别像我一样。”
“什么?”柏云旗没听清。
柯黎凯歪着脑袋捏了捏耳朵上的耳钉,挺邪气的笑了下,“没事,我去约会了,劳烦您去帮我建设现代化吧。”
说完他拍了拍衣服上早就融化成一滩污迹的融雪,拎着空瘪的单肩包扬手打了一辆车钻了进去,出租车绑着防滑链向北驶走,在冰雪上留下了两道擦不净抹不去却又转瞬即逝的车辙。
喜欢谁不喜欢谁,喜欢的人有指望还是没指望对随着西北风一天天往前飞奔的日子都没有任何影响,哪怕柏云旗原本就不大的心有一大半装的都是离家半月未归的闻海,那个把一群高中生画地为牢的集训中心还是要照去。
集训中心实际上是位于城郊的一所职业技术学校,仗着当年城郊未开发的低地价买了两千多亩的地,后来又和邻近的卫校合并成一个学校,占地规模像个浇多了面水的煎饼一样越摊越大,干脆每年赶着学生放寒暑假的时候把校区租借出去挣点外快。
柏云旗一个高四生,在载着一车高二学生的班车上坐了一个半小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三年一代沟”。出发时四十几个学生还有六十多个家长把班车围得水泄不通,自己的儿行了不到五十里,就把当父母的担忧得不行,生怕在封闭式的环境里自家孩子受半点委屈,拉着带队老师的手不住地问:“伙食好吗?住的好吗?真不用自带被褥?……要不让孩子带上手机吧,方便我们联系。”
带队老师是高二物理办公室的教研主任,作为一只脚踏进更年期门槛的妇女竟然全程沉得住气,耐心地重复道:“不错……挺好的……是的……可以……好的……哎哎哎……这个是不行的,带着手机容易让孩子分心,您如果想联系孩子可以打我手机,我?我手机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