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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只有漏水的水龙头回应了他。
察觉到气氛不对, 许裕试探地喊了声:“哎,旗子!”
柏云旗合上电脑,“嗯”了一声。
“怎么了?”高博文感到不对劲了,“你这不会真六十分师生情了吧?”
“我社会学挂了。”
“社会学?!”许裕吓了一跳,“社会学你开卷怎么挂的?!连我都八十……”
“真挂了。”
“多少分?”
“五十九。”
“……”
尴尬而漫长的沉默后,白晓军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五十九?你是不是看错了?”
许裕摸摸下巴,“哥们儿,您这不是把老师祖坟给挖了一般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也不一定。”高博文说,“一般给五十多的其实分数都是二三十,只是不想让你挂的太难看。”
“二三十?”许裕朝柏云旗那边歪了下头,“旗子,考二三十?”
“……要不你还是想想什么时候挖的坟?”
“社会学……”柏云旗指尖在笔记本的盖子上轻轻敲了两下,叹了口气,“我还是先去申请重查成绩吧。”
法律服务中心那个学霸云集的地方一直有开学晒成绩单的传统,虽然并非强制性的,但有一个人晒出来,考得比他好的人自然不甘心让他独占风头,考得没他好的虽然不想晒,但也经不住好事的撺掇,只好也把截图发了上去。
现在刚一开学,群里照例沸反盈天,一群人一会儿吆喝着要发红包,一会儿嚷嚷着要请火锅,有个大二的学妹问道:“怎么没有柏学长的成绩啊?”
有人回她:“你旗子学长为人比较低调,号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又有人说:“旗子你这回拿了奖学金还得请我们吃饭啊,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韩国自助烤肉,老好吃了。”
“又吃烤肉?日料吧。”
“日料有什么吃的,去吃串串。”
“旗子哎!旗子!听见人民群众的呼声了吗?!”
高博文看了眼正戴着耳机做听力的柏云旗,在群里替他说了一句:“别叫唤了,旗子这学期翻车了。”
“操!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陛下!”
“不会吧?旗子的翻车是不是指哪科下了八十五?”
“上上学期十科全闭卷旗子都挺过来了,这次七门还有三门开卷的,我柏哥怎么不坚挺了?大清药丸了。”
群里瞬间就被各种哭嚎和表情包占领了,高博文趁机更新了一遍图库,在收藏到“和皮皮虾日久生情”时,林希月私戳他道:“旗子是不是社会学翻车了?”
高博文:“你知道?”
“操。”林希月打字速度飞快,“那杜老师是个恐同,我上学期听他带的研究生学姐给我说,有次他们吃饭闲聊,那个老师说自己教的本科班里有个同性恋,这种变态不配听他的课怎么的,学姐问我知道不知道是谁……阿西吧,那傻逼脑子让驴踢了吧?!”
“我的姐啊,你怎么不早说!”
“我怎么知道那么巧刚好是旗子!那傻逼教了四个本科大班光我知道的基佬姬佬就有好几个啊啊啊啊!”
“……都有谁?”
“……”
“那老师是怎么知道旗子这事的?”
“人多嘴杂的,指不定谁看出来又嘴贱就讲出去了。”林希月说,“这事不在可控范围之内,当务之急是让旗子去找那傻逼把分给改了,这挂一科影响太大了,你们大三的成绩以后出国还有保研都很关键。”
高博文犹豫了一下,问:“你说旗子是不是早知道这事了?”
“应该……”林希月想起平日里遇事大多都不动声色的柏云旗,顿时也不敢确定了,“不会……吧?”
看着安静坐在那里订正错题的柏云旗,高博文眼前却闪过了那片带血的碎玻璃和柏云旗鲜血淋漓的手,心里“咯噔”一下,自天灵盖冲下股刺人的寒意。
“应该吧。”他回复道。
闻海曾经说过,所有事站在结局回头看过去,就是一串连贯的多米诺骨牌,一个结果的发生往往有数个诱因,数个诱因又各自作为结果又会有自己的诱因,无数因果交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网,没有什么飞来横祸或者天降横财,你站在那里,多米诺骨牌呼啦啦地倒下,一根从开端到结局的红线清晰可见。
现在站在教室休息室的门口,柏云旗想起讲家庭结构的那节课上讲到同性恋家庭时老师的语气,提问发言时故意加重语气的点名,三次被打回去重做的课堂作业,以及自己交卷时那人接过卷子时的眼神,一切最终汇集在他推开门时,那副早有所料,洋洋自得的嘴脸上。
最后一块骨牌倒下,那条线悬在空中。
“找我有什么事?”杜老师眯着眼笑,“来坐。”
柏云旗微微惊讶:“呃……不是,是孔教授让我在这里等他。”
正巧孔教授满面春风地走进来,看见柏云旗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很好很好,你刚刚课上提的那个问题的确切入角度很新颖,可惜你是本科生知识储备不够,对于这个理论你不能只结合现有法条分析,追根溯源要到罗马法甚至汉谟拉比法典上,这就是个大课题了,你毕业论文用都有些可惜,有兴趣研究生的时候倒可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