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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驾驶室的他堂哥终于偏头往后看了眼,奇道:“什么朋友,女朋友啊。”
许泠袖口中探出白皙指尖,低头,一顿:“男朋友。”
“喔唷,你还会开玩笑了啊?”
堂哥又回头看他一眼,拿不准他是不是在开玩笑,眉毛纠结成一团。
许泠只是安静。
他把校服的领子拉高了点,初秋,有点冷,后视镜映衬一双白皙单薄的眼皮,低垂,浓黑的睫毛安静地低落。
这一年,他刚升高三。
认识谢泽悦是上辈子的事。
他是许泠的男友,两人交往时间不长不短,春夏秋冬都走了一遍。
关于谢泽悦,许泠知道的事情不多——他并不了解他的过去,认识他,两人恋爱,已经是许泠念大学时候的事情了。
他知道他的名字,谢泽悦。
知道他家的企业因为资金链断裂,破产了,他欠了很多钱,只好四处谋生;知道他当了网红,长得很好看,被很多人喜欢。
他是初恋,也是意难忘。
重活一世,跟他分手却好像还在昨天,记忆很清晰。
许泠忘不了,漆黑的巷子里谢泽悦从喧闹的酒吧里走出来,低头看着许泠,说:“这不是你来的地方,乖,回去。”
许泠看着他,说:“一定要这样?”
谢泽悦没说话,安静,几个酒鬼跌跌撞撞地路过。
好一会儿。
他低眸,瘦长的手指摸了下许泠的后脑,微深的漂亮眼睛认真地看着他,说:“我早就废了。高中都没读完,以后怎么样,很难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你值得更好的。”
说完,没看许泠的表情,他转身离开了。
许泠站在他身后,冷声道:“提了分手,你别后悔。”
酒吧门缝传来重金属乐的声音,他一顿,背影很沉默,影子慢慢拉长。
许泠注视他,一直到他背影消失,才慢慢转身离开。
后来,几番拉扯,终于还是分手了。
许泠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一个人在酒吧喝酒喝到深夜,拨出他的电话。
他来接他,两人在驾驶室,争执不断。
路上却出了车祸。
黑夜,刺眼的白光照耀来,大货车酒驾踩不住刹车,狠狠撞了过来。
轰——
那一瞬间,谢泽悦毫不犹豫地整个人扑在他身上,车前玻璃碎了,他被扎的浑身是血,血流喷溅,一片血红,却到死都没放手,紧紧护着许泠。
许泠忘不掉。
谢泽悦温热的血淌下来,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吻,颤抖的,甚至来不及说最后一句。
许泠浑身发抖,很想质问他,这就是你说的分手?
他眼睁睁地看着谢泽悦浑身是血,慢慢失去生命,无能为力。
抢救晚了。
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和生命一起,仓促地结束,再也没有了下文。
白色玛莎拉蒂停在学校门口,许泠拉开门,下车。
他看着四高校门,呵出一口气,初秋,眸子在浅淡的白日光线下微深。
第四高级中学,国际部。
四高不搞升学率,对接的是国外的高中,大部分学生只在国内读个高一,高二就转学去国外的高中读书了。
剩下一拨人,则是参加A-level一类的国际考试,申请国外高校。
再剩下一小拨人,则是因为各种稀奇古怪的变故,中途被迫参加高考,留在国内的大学。
国际部和主校分离,是私立高中,这里一年学费30w,里面的学生考过来时中考分儿两极分化很严重,好的很好,差的很差,说白了,除了极少数从小奔着国外top校去的那类,大部分学生就是送钱进去,指望读个国外学校拿文凭镀金的。
路边,堂哥停好了车,车停在了门口禁停路段。
保安不住挥手驱赶:“学校门口不要停车!”
堂哥看了许泠一眼,说:“我送你进去。老师联系好了么?”
“加他联系方式了,进群了。”许泠打开后备箱,拿出自己的箱子,放在地下,拉高了外套的领子,露出一双清亮的有点冷的眼睛:“在高三A1班。”
他哥应了一声,发觉保安又来赶人了,只好找了个宽敞的停车位,把车靠学校里绿化带停好,说:“走走走,先进去看看。”
说完,两人进去。
许泠拖着箱子,走在林荫道上。
正是开学的时候,路上人来人往,家长过来送豪车遍地走,他扫了一眼,路边来来往往青涩的少年们都还没长开,穿着校服,看着就是个小孩。这时候的谢泽悦,可能也就是个小男生。
他勾起唇角,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
许泠半倚在栏杆上,白皙的脸庞被阳光照的半透明,乌黑的睫毛眯起,弯了弯。
堂哥被老师叫走办手续,许泠在教学楼下等他。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高中生,瘦长手指挎着书包,低头,唇角弯了弯,打开手机,用小号匿名在刚加的学校大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学长学姐好,请问谢泽悦在这里吗?”
-“我能不能拥有他的联系方式?”
过了会儿有人点开这头像,发觉他是个男生,立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群里起哄。
-“喔唷,学弟啊?”
他发完那两条,很快,群里跟炸了一样,消息飞快地多了起来,刷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