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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沈蕴起身坐起来,掀开身上的被子趿鞋走向门口,她停在那儿,透过雕花门看外面站着的人,身影小巧地,声音轻柔,带着微微狡黠的意味,一声一声叫阿蕴。
她抬手搭在门框上,愣怔了片刻,最后开了门。
依旧是那双晶亮明媚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霍青钟笑着问:“阿蕴怎么了,怎么现在才开门?”
沈蕴睨着她的眼睛,心里有些许的苦楚,她笑了笑,只说:“有些累了,陛下有事么?”
霍青钟看着她,不知怎么了,她能感受到身旁人身上的疲惫,以及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她伸手去牵她,细声问:“我想你了,阿蕴怎么不来找我?”
沈蕴低首凝着那只手,有一瞬的恍惚,不去看她的眼睛,只垂眸淡淡笑道:“不是明日就能见了么?明日是陛下的生辰,阖宫上下都在替陛下庆祝,明日一定很热闹。”
“可我每时每刻都想和阿蕴见面,明日也是阿蕴的生辰,我想和阿蕴一起过,明日,我会给阿蕴一个永生难忘的生辰。”
沈蕴眸光忽闪了下,突然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复又抬头去看眼前的人,那张熟悉的面容,她总觉得这双眼睛有种将人吸引进去的魔力,可如今却忽然觉得,这双眼睛,与自己有六七分的相似。
霍青钟看着她,睨着那双不敢看自己的眼
睛,她弯身凑近她,贴近她的面容,忽然开口问:“阿蕴怎么了,是不高兴么?”
沈蕴抿唇,说没有。
眼神骗不了人,更何况是对她,霍青钟知道她心里一定是存着事情,可既然她不愿意说,那她也不会逼问她,她爱她,也包容她的一切。
她轻轻靠过去,抬起下颌就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下,沈蕴惊了下,愣怔怔看着眼前那张突然放大的脸,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明明是该欣喜的,可不知为何,心里砰砰地,擂鼓似的,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在心上盘旋。
霍青钟笑了下,两只眼睛弯成小月牙,鼻尖轻碰触着她的,她轻声说:“要过生辰的人了,要开心知道么?如果遇上棘手的事,要来和我说,好么?阿蕴知道的,我是皇帝,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没有什么办不了的。”
沈蕴抿起嘴角轻笑,她总有这样的能力,不论何时何地,总能让人心里安定下来,她想就这样和她在一起一辈子,不问世事,也不管上一辈的恩怨。
可世事总这样无常,明明昨日还很美好,突然一夜之间就全变了样,她没有勇气同她说这件事,也许过了明天,就什么都结束了。
昨日种种,不过是梦一场。
沈蕴抬手轻碰触她光洁的额头,指尖顺着发际线轻抚下来,带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她头轻抵在她的额间,轻声道:“我知道,我的阿青,是世上最厉害的人,也是世上最聪明的人,没有你办不了的事情。”
与她贴近,心间有一种雀跃的心情,恨不得飞到天上去,霍青钟笑了笑,低首又在她唇上啄了下,轻轻柔柔地,渐渐深入,咬住她的唇瓣,她笑着说:“恨不得今晚阿蕴就是我的皇后,我们再也不离开。”
沈蕴笑了笑,没有应和她的话,阖宫上下都在传,大玥新帝偷偷下了一道旨意,将在明日生辰之夜颁昭,她虽没有亲口告诉她,可如今她说出这番话,也大概可以猜出来七八分,那张圣旨上写着什么。
霍青钟不知道眼前人心里所想,她眷恋地依赖她,带着温柔的声音问:“阿蕴爱我么?”
沈蕴有一瞬间的愣怔,撞上那双透着天真无邪的眼睛,这一刻忽然什么都不想,她抿嘴笑,说:“我爱阿青。”
“爱一辈子么?”
“嗯,一辈子爱阿青。”沈蕴闭上眼睛,轻轻说。
幸福来得太快,几欲让人觉得不真实起来,霍青钟从没一刻这样兴奋过,只要过了今天,明晚,她就可以和阿蕴永远在一起了。
——
是夜,柳州城外。
柳州历来是大玥南疆最为重要的关口,前朝有萧将军镇守过,后来萧将军战死沙场,就一直再无人再留守过。
近年来,柳州闹了个大案子,城中百姓频频传说有狐妖出没,专掳城中貌美之女,城中一时人心惶惶。
后来先帝曾亲自前往查探过,也并没有查出一二来,随行的丽贵妃也惨遭狐妖残害,丽贵妃与先帝伉俪情深,情意非比寻常,悲剧发生后,先帝悲痛怒极,当下就发布了一道昭令,凡是能收服狐妖之人,即可得无字圣旨一张,十几年来,江湖中无数能人道士前去,可无一成功抓获狐妖。
如今京城中的探花郎新上任柳州刺史,也许是机缘巧合,一上任就替城中百姓解决了大患,将狐妖绳之以法,吊在城墙之外,众人欢呼,一时之间,将杨狄盛传为神人。
“杨哥哥……天快亮了。”漆黑的林子里,传来一道柔弱的声音。
杨狄盛纵马疾行,听见身后人的声音,这才将稍稍慢下些许,他轻轻唤道:“玉妹妹,天亮之后,我会进京面见圣上,今日是圣上生辰,我向他提出纳妾之事,他一定会应允的,更何况,我手中有无字圣旨,你不用担心,只管在在城中先找地方安定下来,下了朝我就去寻你。”
唤做玉妹妹的姑娘,听见杨狄盛这番话,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将整个人贴在他的后背,带着楚楚可怜的面容,细声说:“有杨哥哥这番话,玉蓉这辈子死也甘愿,等杨哥哥娶了蕴姐姐后,我一定做牛做马伺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