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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脸上的肉都往上颤栗着哀嚎,血液一瞬全冲到了脑子里,沸腾了,脑袋似要爆炸开,血液自他口鼻溢出,他双眼一翻,轰然倒地。
直到屠夫完全软倒在地,楼镜似也再难支撑,半跪在地上,冷汗淋漓,喘息了许久,方才站起身来,缓步往地下一层走去。
她走到牢笼前,那些被捉来的寻常百姓似乎全缩在原来的位置上,自她离开,就没敢动半毫。
“走罢。”
那一双黯淡的眼睛抬起来盯着她,“还是说,你们想要留在这里做那些人的下酒菜。”
此话一出,众人浑身战栗。
来,走了出去,余下的人动起来,倒生怕被漏下似的,急急地往出口挤。
众人风声鹤唳,有一点响动也会悚然一惊,跟在楼镜身后,小心翼翼地上到厨屋里来,即便是那些吃人的魔已变成了尸体,也不敢靠近,不得不从他们身上跃过,也得起一身鸡皮疙瘩,遇上屠夫的尸身时,更是远远躲开。
就在楼镜路过屠夫身畔时,她背后忽然一寒,浑身寒毛倒竖。
背后一声咆哮,震耳欲聋。
方才那一掌如此之重,这屠夫真是兽,是魔,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竟未将他完全打死。
楼镜肩上一痛,屠夫手中拿着的铁钩,扣入了楼镜的肩,利刃入体,剧痛穿心。
四周惊叫一片,众人吓破了胆。
屠夫握着铁钩子一端的锁链轮圆了,直将楼镜摔得撞在墙上,楼镜摔在灶台边上,灶台内的火柴填得满,她眸光一动,当即从灶中抽出一个燃火的火柴,往酒油浸润了的地方扔去,那处杂物多,干燥易燃,一见明火,火光大涨。
楼镜叫道:“都出去!”
不用楼镜喊叫,众人早已惊慌失措,往外溃逃。
屠夫牵动链子,往回一扯,那铁钩子深深嵌在楼镜肩上,取不下来,被屠夫牵动的往回跌在地面上。
楼镜趴在地上,肩上的疼让她双唇失却了血色,她目光所及之处,看到几粒小小的圆珠,手上一握,原是先前洒落的红豆。
火,越烧越大,从墙壁,攀延至屋顶。
屠夫将锁链一节一节收回,把楼镜拖回到身前时,楼镜抛出手中的红豆,红豆射入他双眼之中,他眼前忽然漆黑一片,屠夫捂着双眼狂吼。
楼镜鞭腿一扫,突袭屠夫下盘,将他绊倒。
疼痛也使得楼镜怒火滔天,双目赤红,戾气横生,她将屠夫上身按在火焰中,笑道:“自己血肉被火焰烧灼的感觉如何啊!”
屠夫两侧头皮已被烧得通红,楼镜问道:“你每日在心里琢磨着蒸炒煮炸,有没有想过有一日自己皮肉也被烈火炙烤。”
回答楼镜的只剩厉嚎声。
火焰冲天,黑色的烟雾腾空,远远就能看见。
寅九和裘青等人寻来时,只见一座火舌肆虐几欲倒塌的屋子,以及院子里十来个不知所措,惊吓过度的人。
裘青一问,方才得知,这些都是被屠夫劫持而来,虎口脱险的人。
而助他们虎口脱险的是一个女人。
裘青问道:“人呢?!”
回裘青话的少女双眼含泪,指着起火的屋子,颤声道:“在里面,还没出来。”
寅九心中咯登一下。
裘青抓着脑袋哀嚎,“啊!鹓扶大人!”看着那火光,只是靠近,已感到皮肤灼疼,他像是塌了天,欲哭无泪,“这是个人都得熟了呀!”
寅九疾步往火屋里去,裘青扯着嗓子向手下大吼,“快来,救火,救火!”
寅九走出五六步时,脚步忽地一顿。
火焰突然被一股气劲破开,一道物体飞了出来,重重摔在寅九跟前,溅起的液体染在寅九下巴上。
寅九也不在意,目光只是往前望,盯着从火焰破口处走出来的人。
寅九眸光颤动,呼吸仿佛被攫取住了,眼睛挪移不开。
火焰映照着瑰丽的晚霞,渲染世间最绚丽的色彩,在楼镜身后织绘,化作她的裙摆。
她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踩在寅九心上。
楼镜走到寅九跟前,似乎倦极,声音沙哑,懒懒的,却无端的魅惑,“都弄脏了,怎么不躲开。”
楼镜手指擦着寅九下巴上溅到的屠夫血迹,她实在佩服自己,精疲力尽,也有心情有余力在这作戏给寅九看,可她感到自己是惬意的,或许享受这样做为。
寅九忘了躲,甚至想要伸出手去,也去擦擦楼镜脸上的污渍。
楼镜却收了手,说道:“你们来得太慢了,剑带来了吗?”
寅九回神,霎时有些不知所措,无人见识到那面具下一瞬的慌乱,只觉得寅九沉默淡然如旧,取下背后的剑,奉给了楼镜。
楼镜当着天际一抽,凛凛剑光,便是不懂剑的人,也知道这是一把好剑。
楼镜长剑一挥,春水轻易地割下屠夫的头颅。
裘青琢磨道:“这就是屠夫?”向楼镜递上方布。
楼镜将头颅一裹,走到一众被屠夫劫持到此的人群前,剑锋将包裹挑着,向众人道:“你们将这头颅,带到官府去,就说魔头屠夫,已然伏诛。”
众人吓得花容失色,寻常血腥也少见,哪里敢拿着人头,更何况还是个吃人魔头的脑袋,个个的往后缩。
一双细小的手接过了包裹,虽然颤抖着,但稳稳地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