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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彦嘴皮子掀动,几句话把矛盾从李长弘能力不足,转移到余李二人的私人恩怨上。
李长弘借驴下坡,方道:“是……”
陆元定怎肯让李长弘将这事轻飘飘揭过。当年那一趟远门,三名弟子丧命,唯一活命的余惊秋受了多少苦,这样大的事,怎么能几句话就化做小事,他这性情中人,心中烧得厉害,喝道:“断不可行!当年李长弘就因处置不当,把山君逼走多年,如今谁又能料想到他一时失察,又做出什么事来!”
李长弘道:“这都过了多少年了,陆元定!你怎么就总咬着这事不放!”
陆元定冷笑一声,“山君接过解厄剑的时候,也不见你就忘了当年的事啊!”
“是人总会犯错,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总要给我更改的机会。”
“是,知错就改,犯错该罚!别说山君昔日是宗主大弟子,她如今身为一宗之主,你当时的失察,险些葬送了今日的宗主!这桩事就不得罚得这么轻,罚过了再慢慢改也不迟!”
李长弘咬碎了一口牙,冷冷地盯着陆元定,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脚。
楼彦不疾不徐,问道:“陆长老说怎么罚合适?”
陆元定道:“该撤去李长老一切职务,在自己山头闭门思过,无大事不得出!”
楼彦沉吟道:“虽然重些,但也在理,便如此罢,各位觉得呢?”
众人点头符合,支吾着应声。李长弘气得脸色发白。
陆元定忽地醒悟过来,忙道:“宗主以为如何?”
余惊秋淡然道:“就这样办罢。”
这事本来是该余惊秋裁决,这是她成为宗主后所必需的一个下马威,可却叫他和李长弘的争执中,让楼彦轻而易举地将主动权揽了过去。
虽然陆元定向余惊秋请示,众人还是不免轻瞧了这新任宗主,习惯性听从楼彦的吩咐。
楼彦道:“今日这许多事,让各位长老都劳累了,长老们先回去休息罢。”
李长弘冷哼一声,已先拂袖而去。
众人陆续离去,只有几个记得向宗主请辞。
陆元定瞧在眼中,虽然不满,但这些礼节上的小事,都是同辈之人,他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一向最硬气,最看不惯这些事,硬要说上两句的吴青天已然病体不支,坐在椅上,缓着气,说不出话。
余惊秋道:“师叔,你先扶吴师叔回去休息罢,我和聂姑娘还有话说。”
“今日这些事……”陆元定欲言又止,就众人态度,即便是余惊秋坐上了宗主之位,往后只怕也不会顺利。
“师叔放心,我有分寸。”
陆元定轻叹一声,瞧了眼聂雲岚,扶着吴青天走了。
楼彦藉着交接宗门事务为由,还留在书房之中。余惊秋见这不是说话之地,要和聂雲岚离去,楼彦想留聂雲岚说话,被聂雲岚婉拒。
踏出门槛时,楼彦唤道:“山君,你既然已是宗主,师叔这里还有许多要事要交给你。”
余惊秋回过头来,一侧脸在阳光里,一侧脸在阴影中,目光与楼彦相逢。
寒气似在一霎蔓延开,如蛛网将楼彦裹挟,楼彦心底打了个寒战。
“师叔少候,我闲时会来向师叔请教。”
余惊秋和聂雲岚离去。书房中只剩楼彦一人,他脸色冷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走了眼,那哪还是温驯的狸奴,那是下山虎。
养虎为患,养虎为患呐!
那一头,余惊秋与聂雲岚并肩而行,走了一段路,两人间沉默非常,竟都不知说些什么。
“你……还好吗。”聂雲岚止住了步子,再一次打量起余惊秋来。
结果显而易见,只是听到这句话,不胜唏嘘,“再不好,也过来了。”
“郎烨的事,我……”
“与你无关。”
聂雲岚张了张口,但言语太多,将胸口堵住,反而一个字说不出来,“我能去看看他么?”
余惊秋一讶,聂雲岚指的显然是郎烨的墓。
还不待余惊秋回答,聂雲岚一笑,“算了。”
聂雲岚想要撇开这个话题,主动说起别的事来,“你失踪了好几年,杳无音讯。江湖上都传你死于非命,我也以为……收到你的消息时,我还不信,但总归你安然无恙。”
“这次多谢你帮忙。”
“不只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能帮上你一点忙,让我心安些。”聂雲岚想起什么,问道:“在场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让我将那封信拿出来,有那信和信物在,就能揭穿那人虚伪的面目。”
“他在干元宗浸淫多年,势力非同小可,仅凭一封信扳不倒他。若是撕破了脸,到头来只能两败俱伤。逼狗入穷巷,只会引起更凶狠的反扑,对他如此,对李长弘亦是如此,只能一点一滴,慢慢来。而且……”
“而且?”聂雲岚正对余惊秋不含感情、冷冷道出这些思量而感到心惊,察觉到余惊秋的变化是由内而外的,口中不由自主地就顺着余惊秋的话问道。
“而且我要的从来不只是扳倒他。”
“那你还要什么?”““我还要他亲口说出当年的事实,还一个人清白。”
聂雲岚下山了。天星宫已与干元宗断交,而在聂雲岚说出当年的真相后,她在干元宗处境更是尴尬,她本身也不愿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