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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归之再看地面, 发现面前荡起一圈圈波纹, 像是雨天,雨滴落在水面似的,水面一阵荡漾,渐渐的呈现出别样的画面。
画面中一男子抱着一小女孩,走在桥上,女孩一头银发,满面欢笑,手上小心的拿着好几串面人,十分宝贝。
两人下了拱桥,走到大门前,一身量魁伟的男人站立在门前,双手背在身后,沉声道:“你们去哪了?”
女孩见到他,面露惊慌,将脸埋着,不敢看他。
男子笑着好声道:“爹,人界正好中秋节,我带期儿去人界走了走。”
男子放下女孩,又轻拍了拍她的背,对着她笑了笑,以此安抚。
女孩遂放松了些,走到男人面前,望了他一眼,抿了抿嘴,鼓起了勇气,将手中的面人取出了一只,道:“爹爹,这个叫面人,哥哥给我买的,是个手艺精巧的人界老先生做的,我央老先生给我做了一套,一共十只,有哥哥姐姐,大嫂,爹爹,还有娘亲。”
女孩拿出来的那只是一个女子的身相,霓裳羽衣,粉面朱唇,栩栩如生,女孩将其递给男人,说道:“这个是娘亲,老先生按着哥哥描述的娘亲的身相捏的,哥哥也说很像,这个是期儿送给爹爹的。”
女孩小心翼翼,又带着一丝期盼,似希望这份礼物送出,能看到面前人露出一丝笑来。
岂料男人依旧冷着脸色,手一挥,那面人从女孩手中摔了出去,男人道:“我让你潜心修炼,你就是这样修炼的!”
男子叫道:“爹!是我要带着期儿出去的!你莫怪她!”
女孩跑到一旁,那面人摔在地上,早就成了一滩,与灰尘滚在一起,女孩将其捡起,男人大步跨来,一把将这面人夺来,丢到了更远的地方,女孩要去捡,男人吼了一声道:“不许捡!”
男人将女孩手中剩下的所有面人劈面夺来,作势要摔,女孩要拉住男人胳膊,奈何身子太小,怎么也够不着男人的臂膀,她急忙道:“爹爹不要,那是给哥哥姐姐的!”
男人对女孩道:“玩物丧志!你是贪狼族的少族长,日后便是族长,是全族的表率,就你如今这模样,怎么担负得起贪狼的名声!简直不配姓晏!”
男子愤怒的叫道:“爹!再怎么说,你这话也说的太重了!你天天叫她修炼,期儿何曾懈怠过,她一直乖顺听话,就是人界的那耕牛,尚有喘口气的时候!她才多大,别的孩子同她一般大的还在地上打滚撒泼,她如此刻苦,你为何还要这般苛责!”
男人将那些面人悉数摔在地上,那些精致的人物成了一滩烂泥。女孩望着男人,眼眶一红,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一颗一颗,珍珠一般。
男人一把抓住女孩,严声道:“不许哭!”
“晏期,你给我听着,全族的人都可以落泪,都可以哭,唯独你,不准掉一滴眼泪!你听见没有,把眼泪给我收回去,别再让我看见你这不成器的样!”
“去,找大长老修炼去,一月之内还召不出玄都冰焰,自己给我到明堂跪着!”
女孩抹着泪,轻轻的哽咽着,一人往门中远去了。
晏归之半跪在地面上,男人的面貌总是模糊不清的,晏归之手贴着地面触碰着那男人的面容,轻轻抹了抹,依旧是模糊一片。
此时,平地里起了一阵风,晏归之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她淡淡道:“既然来了,出来罢。”
四道身影应声而来,落在四处,将晏归之围困在中心。
晏归之缓缓的起身,衣袂飘动,垂在身侧的手中,青锋显出身形。
晏归之淡淡的望着鬼面人,鬼面人面具下的一双眼睛,幽幽的透出两点寒光来,风一阵阵吹来,又寒又湿,像是夜露一般,笼在身上。
鬼面人手在空中一握,手中便显出一根镔铁杵,他低喝一声:“上!”
另三人一人持弯刀,一人握长剑,一人提蛇矛,一起朝晏归之攻来。
……
晏琼玖自离了晏归之,一路往思量宫疾行,一路过处,无半点人息。
待她落到思量宫正门上时,愣了一愣,眼前金瓦红墙,花草青葱,林木郁郁,光景大不相同,晏琼玖一时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往外看了看,发现并未走错,这才继续往里面去。
过了游廊,便是那处阁楼,阁楼外的两株阴槐树不知去向,阁楼中灯火辉煌。
晏琼玖听得楼中有人声,便敛着气息,悄然落在一层阁楼的飞檐上,躲在窗户后边朝里面探看。
只见屋中两人,女人匍伏在地,捂住丹田,雪白衣衫铺展开,仰头看着男人,宛若一只折翼白鸟,落在尘埃之中,依旧高傲。
男人丰神俊逸,玉冠华服,爱怜的望着她,道:“孤只是不想你走,你为什么这么倔。”
女人狠狠叫道:“郝廷彦!”
窗外晏琼玖一怔,本欲闯入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那女人是久华,却又不似久华,她见过的久华,没有这样的生气,而郝廷彦也早已作古,又怎么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这些似幻象,却又真实的连气味都存在。
晏琼玖按捺住疑惑,继续窥探。便听郝廷彦说道:“你可记得我们的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守一生,共白头。是你要走,要背弃孤,孤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久华欲要撑起身子,又似无力,她咬着牙,双眸通红,她道:“郝廷彦,你怎还有脸提起这誓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