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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二人赶到门外之时,葛秀夫已经松开了傅西凉。站在傅燕云跟前,他咬牙切齿的低声说话,葛隽夫停下来,就听他恶狠狠的骂傅燕云:“你这条疯狗,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傅燕云瞪着葛秀夫:“你他妈的真要脸就不会干这种下流事!”
“我他妈的什么都没干——”他回头看了傅西凉一眼,把傅西凉往远推了推,然后转向傅燕云,继续咬牙切齿,只是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是你弟弟今晚发疯打了我一顿。”
“他好端端的在家待着,怎么就打到你身上来了?说破天了也是你这个下流胚带我弟弟上饭店开房间——啊,好朋友,知道我弟弟什么都不懂,所以特地跑来教他这个了,是不是?”
葛秀夫让傅燕云气得发昏,抬手指了指对方的鼻尖,他说道:“疯狗。”然后抬手对着两位哥哥一招:“你们也过来,咱们非找个地方把这事情掰扯清楚了不可,你俩今晚就当我们的见证。”
葛立夫答道:“也好也好,要不然大家就先一起到咱们家里去?回家慢慢说?”
葛秀夫嗤之以鼻:“我不回去,回去请那位看热闹吗?”
葛立夫这才想起来:老太太今晚儿也在家呢。
葛秀夫这时说道:“那就到我那儿去吧,到我那儿去说。”
傅燕云道:“没人去你那个污秽的魔窟。”
“你他妈的——”
傅燕云没让他骂完,直接说道:“到我家去。就这么定了。西凉过来。”
傅西凉走到了他跟前——不是站到了他的身旁,而是停在了他的面前,微微低着头,仔细观察他的神情。而葛秀夫对着傅西凉叹息一声:“乖乖,你打我一顿我不在乎,可你刚才那几句话,真是害了我了。”
傅西凉扭头看他:“但是你依然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葛秀夫笑了笑:“是——”
傅燕云这时开了口,语气冷冰冰:“下贱东西,滚回你自己的汽车里去!”
葛秀夫从鼻子里呼出两道冷气:“傅燕云,今晚你迟早会向我道歉。”
然后他先回了自己的汽车。葛立夫和葛隽夫在一旁看了看情形,因见大堂里聚了不少看热闹的观众,也感觉灰头土脸,所以匆匆也上了汽车。唯独丁雨虹先前一直在对面马路牙子上闲坐,忽见老板出来了,要现去找汽车开过来,所以傅燕云和傅西凉需要等待片刻。
傅西凉这回站到了傅燕云身旁,问他:“燕云,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傅燕云连解释都没法解释,只能回答:“你自己想。”
结果就在这时,前方暗处走出了一个半高的身影,却是李毓秀。
李毓秀依旧觊觎着傅燕云,这两天一直设法跟踪着他,今晚跟踪得比较成功,眼看着他和两个人进了太平洋饭店。
他现在自惭形秽,无颜进入那纸醉金迷的场合,故而藏在门外附近,心想等傅燕云一旦落了单,自己便要再和他搭几句话。
至少,得让他知道自己帮过他弟弟的忙,让他领情。
对着傅燕云这位偶像,他不肯傻头傻脑的直接露面,而是提前调整了表情,极力要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足够邪恶。很努力的牵着眼周肌肉,他给自己翻出了两只三白眼,从黑暗中缓缓走到饭店门外亮处,随即以着阴险的语气开了口:“干——”
傅燕云上前一步,一脚把他踢没了,只余“啊呀”一声惨叫。
当真是踢没了,大门台阶一旁挖了个坑,是水道处为了更换新水管而挖的,坑旁立了个牌子。傅燕云看了李毓秀就烦,所以像踢一只野狗一样,把他踢出了自己的视野。傅西凉在一旁看着,因为对李毓秀实在是毫无兴趣,所以看过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这时,丁雨虹把汽车开过来了。傅燕云拽着傅西凉坐上汽车,直奔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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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行驶途中,傅燕云问傅西凉:“说说吧,说说你今晚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事。不许害臊,不许撒谎,全要讲到,一句也不许落。”
傅西凉侧过身来,从今晚和葛秀夫一起去看女人跳舞、男人打架开始,一直讲到了方才二人下楼、遇见傅燕云为止。
傅燕云起初是皱眉听着,越听越不对,最后扭头问傅西凉:“就这些?”
傅西凉点点头:“就这些。”
然后他问傅燕云:“我在饭店里说错话了吗?”
傅燕云一时气结:“你——”
傅西凉又道:“你都同意了我和葛秀夫交朋友,现在又生气。”
“我——”
傅西凉向后一靠,街边的霓虹灯光照射进来,将他的面孔照成一种柔润的粉红色,眼镜边缘也是闪过流光溢彩。给了傅燕云一个笑微微的侧影,他说:“我不管你,反正我是很快乐。”
傅燕云缓缓窝进了车门和靠背的犄角里,斜眼盯着弟弟,他抬起左手,将大拇指抵住了下嘴唇。
他小时候有个恶习,情绪激动的时候会对着左手大拇指使劲,不是啃它,就是吮它,长大些后知道了美丑,便自己主动的改掉了。但是此刻盯着弟弟那个沾沾自喜的得意侧影,他下意识的露出牙齿,用力啃了啃指甲——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把手放了下去。
他恨不得把衣服脱下来团成一团,捂死这个小混蛋。
现在他怎么办?等他下了汽车,又当如何面对葛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