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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不是更好?省得天天欺负你。”
傅西凉站在抽水马桶前,解开了裤扣:“不行。”
傅燕云分析着他的神情和语气,一颗心轻轻的向下飘落回了原位。傅西凉尿完了,系裤扣,冲马桶,洗手擦手往外走,经过他时,被他抓住了一只手。
傅西凉扭头看他,就见他歪了头,抬手指了指一侧领口:“来吧,祖宗,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傅西凉甩开了他的手:“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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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西凉认为傅燕云这回是意图造反,想要对自己练练脾气,但是自己才不吃他那一套,成功的把他镇压了住。
总而言之,自己这回是大获全胜。既是大获全胜,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没什么可说的了。
心情一好,他的兴致也来了。跑到楼梯中段向下望去,他听见葛秀夫还在和那两个人说话。说着说着,有人进了门,是丁雨虹。
丁雨虹仰头看见了楼梯上的傅西凉,先是向他点头致意,然后探头望望客厅里,又小声向上问道:“西凉先生,我们老板在吗?”
傅西凉扭头呼唤:“燕云。”
傅燕云快步跑了下来,丁雨虹见了他,立刻说道:“老板,那钱我给二霞姑娘了,她在家待得挺好的。还有就是……”他又望了客厅一眼,同时把声音压到了极低:“葛社长他家的老太太派人过来找您,说让您有工夫就去葛府一趟,老太太说了,她是帮理不帮亲,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会为您做主,不会让您受了委屈。”
“葛——”傅燕云一时哑然,不由得也往客厅里望了望,葛秀夫一手夹着雪茄,一手拿着稿子,正对着他那两名手下比比划划的说话。
收回目光,他告诉丁雨虹:“如果葛家再来人,就说我一直没去侦探所,你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丁雨虹立刻点头:“是,我知道了。”
“现在你去休息,晚上五点之后过来。”
五点之后,家里的老妈子就下了工。往日傅燕云回来就是睡觉,用不着支使任何人,但现在家里多了个葛秀夫,那事情就多了:葛秀夫基本不大睡觉,但是每隔四小时一定要吃饭,除了早饭可以糊弄一下之外,其余哪一顿都得有酒有菜,以及水果。丁雨虹一到傍晚就过来充当杂役,主要的任务是开着汽车出门,去附近的馆子里买吃买喝、运送回来。
丁雨虹领命而走,抓紧时间睡觉。他走后不久,陈主编和费文青也告了辞。葛秀夫走出客厅,见傅西凉和傅燕云一高一低的站在楼梯上,便问:“你俩好了?”
傅西凉反问:“什么?”
“你不是不理他吗?现在和他站到了一起,是不是和好了?”
傅西凉答道:“是的,好了。”
“怎么好的?”
“他向我道了歉。”
葛秀夫恍然大悟的一点头,然后转向傅燕云,笑问:“磕了几个?”
傅燕云反问:“你什么时候滚蛋?”
“再过两天就滚。”然后他又问道:“想不想提前看看明天的稿子?”
傅燕云一听这话,脸都绿了:“完全不必。”
“写得不错,我自己都爱看。”
“葛兄好胃口。”
葛秀夫听了这话,忽然正了正脸色:“你今天有没有再吐?”
“没有。”
“也是,吐过头几天,就不会再吐了。”
然后他转向傅西凉:“你哥哥在害喜。”
傅西凉本是站在高处,这时便俯下了身:“嗯?”
“你哥哥有孩子了,我的。”
傅西凉看着葛秀夫——看了能有几秒钟,然后摇了头:“不会,我哥哥是男的。”
“男的也能。”
“绝不可能。”傅西凉笃定的说道。
“不信你问他自己。”
傅西凉还是摇头:“你不要骗我,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而傅燕云捂着嘴,扭头就往楼上卫生间里跑。自从那一夜听了葛秀夫的厥词之后,他无缘无故的添了一种反应,就是一听葛秀夫胡说八道,就犯恶心——不是作态,是真的作呕。葛秀夫要是再不滚蛋,他就要重新瘦回前些天那个形销骨立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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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后,报童在街边叫卖起了新的长舌日报。
二霞这回是抢着买才买到的,因为此事已经成了市面上顶热火的话题,导致长舌日报供不应求,报童抱着报纸一上大街,转个圈的工夫便要卖光。傅西凉不回家,二霞也不用天天买菜了,从馒头铺里买了一屉包子,她靠边走在街上,一边走一边打开了报纸,看了两行又有点舍不得看,折起报纸一路小跑,跑回了家里坐下来,慢慢细细的读。
在这第三篇新闻中,那作者又有了新发现,原来阴阳人的那位不是F君之弟,而是F君本人。F君本人和葛社长私下交好了几个月,如今已是珠胎暗结,那知葛社长喜新厌旧,移情向了F君之弟,这才引出了F君在太平洋饭店里的那一场大闹。如今双方已然开始谈判,截止本稿登报之时为止,葛社长和F君兄弟依旧是不见踪影,报社本月的发薪日已近,若是到了那时,社长仍然未归,那可如何是好哩?
读完这篇新闻,二霞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心想这是哪路人才编出来的呢?自己即便是做梦说梦话、也说不出这个内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