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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很显然和眼前的人已经交流不下去了,他没有理会楚鲸,一个人出了屋子,只剩下楚鲸一个人,对着满地的鸡血叹气,多好的鸡血啊,可惜了,太可惜了。
出了房子,又是那个院子,林深这才注意到,原来这里大大小小的房子都是住了人的,门口已经有几个妇女坐在附近开始洗菜,林深抬头看,拥挤的楼房挨家挨户,晒了衣服甚至内衣什么的,很有生活的气息。
林深有一种回老家的感觉,为什么同是一个城市,一座山两边会如此不同。
林深在山的南边长大的,那里是城市后来发展的地方,人烟稀少,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家,二中就在山南,那里的孩子家境一般不错,生源也好,所以是个重点高中。
和二中齐名的就是山北的一中,林深对一中有所耳闻,可不知道一中附近还有这么破旧的地方。
身后的铁门再次被打开,楚鲸走了出来,拍拍林深的肩膀,扔给他一包餐巾纸:“先擦擦,回来再刷。”
林深接过了,他心底还是有点怪楚鲸,这人说话很不讨喜,可是做出来的事又那么奇怪,林深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低声说:“谢谢。”
楚鲸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眉头轻佻:“走吧,迟到了。”
“什么迟到?”林深不解。
接着楚鲸从容地捡起地上的那只被拔光毛的鸡,用塑料袋套好,然后拿了钥匙还很细心地锁了门,接着听他淡淡的一句话:“去上学啊,不然你来这干嘛?”
“上学,今天报道?”林深记忆中,他妈妈不是这么和他说的。
“好位置,先到先得。”楚鲸看着林深,递给他一把新钥匙:“喏,你的。”
林深犹豫地接过,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要住在这样破房子的现实。
“行了,走吧。”说罢,楚鲸就拎着那只鸡,像个疯子一样往大红门走,连书包都没有,这叫去上学?
林深看了眼身后的铁门,叹气,跟在了楚鲸的身后。
绕过门口坐着一群大妈,楚鲸对着叶晓打了个招呼,小姑娘蹲在地上冲楚鲸嘿嘿一笑。
感觉到四周好像有目光看着自己,林深有些不太自然,像是做贼一般。这里不属于他,他是个外人,异类。
“你来这多久了。”林深走在楚鲸身后,脚步加快,是因为他腿长的原因吗,林深感觉自己在小跑。
“昨天才来。”楚鲸回话不用回头,捧着他的死鸡,似乎还在记恨着林深踩了他的鸡血。
林深怎么看楚鲸也不像昨天才来,他觉得楚鲸一定在这生活了很久,不然怎么会这么自然,对这里一点也不陌生。
楚鲸走的方向很奇怪,林深怀疑这根本不是去学校的路,因为喧闹声越来越大,路上的人越来越多,旁边还有卖菜的摊位,林深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个小菜市场。
人挤着人,全是大叔大娘,在摊位挑这菜还着价,楚鲸和林深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你来菜市场做什么?”林深小心翼翼地走着路,因为地上很不干净,有烂了的菜叶被人踩成稀泥状,还有黑乎乎的泥巴,林深也不知道是个啥,他皱着眉头,想要逃离这里。
“不来这你吃什么?”楚鲸满不在乎,在一个卖土豆的小摊停下来,他眼里带着笑意,对着卖土豆的女人说:“姐姐,称一斤土豆。”
姐姐?他喊一个快四十岁怀里还抱个娃的人,喊姐姐?林深感觉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小嘴真甜。”卖土豆的阿姨很爽快地称好土豆,装进塑料袋递给楚鲸。
楚鲸笑着接过,从口袋里掏出硬币。
“四毛钱,换成五毛,省了吧,不算你的。”卖土豆的阿姨笑着说。
“好嘞。”楚鲸拎着土豆,继续抱着他的鸡,回头用眼神示意林深跟上,继续上路。
林深默默地看着,他觉得眼前的少年很神奇,好像和自己很不一样,应该说,他很独立,一看就是可以自己生存下去的人,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只会埋头苦读的高中生。
楚鲸又在一家酸菜鱼加工店停下,这里的加工店意思是,你可以从菜市场买条鱼,然后会有人给你加工做成酸菜鱼,你只要付加工钱。
林深在山南也能见到这种店,但是他第一次看见有人拎着一只鸡进去。
“老板,做只酸菜鸡,放土豆,我中午十一点放学来取。”楚鲸很自然地将鸡和土豆递过去。
林深和老板都是一懵。
“做啥?”老板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酸菜鸡啊。”楚鲸疑惑地反问回去,接着他抬头看了看店家的招牌:“鱼可以做,为什么鸡不可以?”
老板先是一愣,然后笑笑,生意送上门,总不能不要吧。
安排好了鸡和土豆,楚鲸很轻松,懒懒地拍了拍手,似乎嫌弃脏。
他瞥了眼林深,匆匆走过他,丢下一句:“中午吃酸菜鸡,你应该不介意吧?”
林深无力吐槽他,他现在只想知道,学校到底在哪,这菜市街已经快走到头了。
天,似乎有些下雨了,雨滴落在地上,水泥地的颜色深深浅浅,林深看着楚鲸戴上了红色卫衣的帽子,没错,他现在就是菜市街里最靓的仔。
转了个小弯,路越来越宽,人越来越少,周围越来越安静,林深这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