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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波翻了个身,双手枕在耳侧,凝视着仍然熟睡的俞汉广。
昨天的一幕幕也在脑海里星驰电走般复现。
从火锅店回到家,虽然有些犹疑,但俞汉广还是将他对新游戏的修改思路和盘托出:
他想把《你的99个故事》拆分成若干个不同的版本,同步上线。
不会做营销的项目经理不是优秀的杂耍艺人。俞汉广说这话的同时,从火锅店顺回来的酒瓶也被他漫不经心地握在手中,如杂技一般抛向空中。
卫波愣半晌,吐出了俞汉广最常对自己说的四个大字:“展开讲讲。”
“连畅说得没有错,想避免被抄袭,从源头入手更科学——我们从最开始就把游戏变复杂,一个变多个,去提高抄袭者的成本,让他们抄不起。”
卫波被他的动作晃得眼晕:“拆分游戏,不代表能让游戏变复杂,更不代表能提高抄袭成本。”
酒瓶在俞汉广手中落定,他继续试探:“你再看这黄酒。从酒瓶开始,就跟那些一般的产品有了区别。”
江南地区酒坊饭馆多,各家为了生意,削尖了脑袋玩内卷。一个二个起了那些装腔作势的名字不提,更是会在酒瓶上标明酒坊名称和介绍。如果是大师手笔,恨不得把大师从酿酒至今的大事件都写上去。
无他,传统使然。
不过这家火锅店的黄酒不一样,酒瓶不是千篇一律的棕灰色陶瓷坛,瓶身也没有那些爹味介绍,反而清新跳脱。
“瓶子是定制的,价格不低。但是,它上面的文案很适合传播,可以线上线下一并带动客流量。”俞汉广把酒瓶举到卫波眼前。
“这样销量上去之后,均摊成本就下来了,那些花花绕的食材也是一个道理。小店不敢准备,怕做一单赔一单;也没能力准备,怕搞不定供货商。”
“所谓Bad artists copy,那我就让他们copy不起。”他继续道,“我们把游戏拆开,上不同的版本。”
卫波想了片刻,却道:“由此类推,大火锅店销量更大,抄袭成本岂不是更低?”
俞汉广补充:“我们不是卖酒,是做游戏,有互联网这个武器。被大厂吵了,我们就更可以占据舆论高地,该打嘴仗就打嘴仗,正好能把游戏炒红,这套操作我熟。”
其实他还有个私心没说出口:爱梦为什么不能在他们的手中,做大做强?
这番解释让卫波拨云见日,他道:“你想拆分版本,也是受了不同的自助式喝法的影响吗?”
酒,男士是一种喝法,女士又是另一种喝法;卖给中老年人是一种策略,卖给年轻人又是另一种策略。
那么游戏为什么不行呢?
让玩家找到属于自己的小圈子,留下来,玩下去。
做《孤胆裂冰》时,面对逐渐固化的玩家圈层,他们有过担忧——
一鸟在手虽然踏实,但蛋糕随时可能被别人分走。
爱梦是这么想的。北鲲是这么想的。业内所有的游戏公司,都是这么想的。
混乱的行业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野心。人人都能看到十鸟在林,都想把蛋糕做大。
但这次完全不同,俞汉广的思路是,去开拓十片树林。
同时,这也能让产品和市场运营工作相对简单,中后期甚至可以更好地利用不同游戏的玩家画像,给《99》的后续发展、甚至给他们未来新游戏的立项做支持……
卫波眼中浮现了由衷的赞许。
然而俞汉广的开心稍纵即逝:“我还没想好要以什么维度来拆分游戏……”
“虽然做游戏不是卖酒,”卫波也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但和卖酒一样,按性别拆分版本,是目前性价比最高的方法。一来,只需要拆男生版和女生版两个版本,产品和技术上能快速剥离;二来,方便你们找话题、找平台进行营销。”
若论灵感,不是只有俞汉广脑袋里有。
“……”俞汉广彳亍着没发声。
游戏立项之初,他们就曾把重心放在女性玩家群体,试图给VR游戏圈引入一些新鲜血液,立项后也是逐步修改完善,才把主流用户框在年轻玩家中。
现在若是按性别维度做拆分,会不会又重新圈了个新围栏?
见他没能被说服,卫波又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么拆不一定是坏事。管中窥豹,你想想你喜欢玩什么,再想想粒粒和探骊喜欢玩什么。”
俞汉广握着酒瓶思考了几分钟——
自己沉迷射击枪战,是毋庸置疑的“爽快战斗”类玩家;卫粒倒是来者不拒,但显然更喜欢模拟人生类游戏;孟探骊就更典型了,年轻女孩的细腻和欢脱,给了《你的99个故事》很多灵感。
“先拆两个版本,也算是一种小步快跑的MVP的策略,有问题立刻改。”卫波又道,“我们试一试。”
这顿火锅虽然价格不菲,但吃得实在值得。俞汉广放下酒瓶,得意地冲卫波孔雀开屏:
“试试就试试。卫老师,怎么样,聪明还是我聪明吧!”
……
俞汉广眼皮在眼珠上波浪般滚了几个来回,终是撩了起来。
天公不作美,难得没有工作的周日,窗外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虽然是晨间,黎明却隐在雾气中。
卧室晦暗,他还没醒困,可睁眼就看到枕畔心上人,还是不自觉地笑出了八颗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