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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蕾蕾打开手机计算器,按出了一个数字:“年前一直是一万六,升职之后,师父帮我争取了50%的加薪,年终至少2个月的奖金包。”
    这个薪资对于一个工作四五年的员工来说,其实不低;但放在互联网,尤其是游戏行业,只能算中等偏上水平;这还是多亏了爱梦工资高。
    “唔……”池斓若有所思。
    互联网这行、或者说所有科技行业,还有个让她不得不承认的惯例——薪资也有性别歧视。
    似乎人人都觉得,男性更可靠,男员工多的职业,才更有价值。同样的职位,男员工往往工资更高;而同样的能力和技术,女孩则经常被安排在门槛更低的前端、测试、运营等岗位上。
    爱梦的高薪只是极其罕见的个例。这一行有太多的女孩,拿着和自己的能力与努力不甚匹配的薪水。
    可生活不会因为她们是女孩,就降低标准。她们依旧要操心下个月房东会不会涨房租、外卖菜量是不是又变小了,以及年末的晋升涨薪,能不能轮到自己。
    无言以对,却又无计可施。
    她既然给公司取名“Girls Help Girls”,总有一天,要让找过来的女孩,全都月薪过万。
    天色已趋深蓝。夕照隔着玻璃将一缕暮光打在刘蕾蕾脸上。
    她声音颤抖,气息也急躁起来:“不怕你笑话,我家里……不是很好,爸妈很早就离婚了,爸爸不知道在哪儿,妈妈病在床上。我现在留在爱梦的话,万一爱梦有什么问题,我连妈妈的医疗费都拿不出来……”
    池斓聪颖,几句话间便猜到了刘蕾蕾的家庭情况,于是一边在心中盘算,一边道:“蕾蕾,你这个需求,全宜州能满足的都不多——说得不好听一点,爱梦的待遇把大家的胃口都养大了。”
    刘蕾蕾有些泄气,摁着饮料杯:“可我也不能去别的城市啊,我一切从头再来没问题,可怎么带我妈过去、重新开始找化疗的医院呢?”
    “北鲲,你愿意去吗?”池斓握住她的手,“我想来想去,最适合你的公司恐怕只有北鲲了。”
    “你要是愿意,我立刻和北鲲的庄总联系,他们一定会很欢迎你的。”
    “……”
    刘蕾蕾进入爱梦就负责社交媒体运营,升职后冲在业务一线,没少和北鲲过招,知道北鲲有不少策略都是变相蹭了爱梦的创意,其中有几个创意还出自她之手;因而格外看不起。
    另一方面,如果真的跳去北鲲,她不敢想象俞汉广听到消息,会是怎样的反应。
    师父心里已经千疮百孔了,她这个叛徒,还要上赶着去撒把盐。
    “蕾蕾,我知道你心细又谨慎。像我们这种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女孩,都一样。”池斓用玩笑缓解着刘蕾蕾的不安,“但是,这份谨慎,应该用在生活的其他难关上,不要让它内耗。”
    “……池姐姐,我去北鲲。”静了几分钟,刘蕾蕾咬着嘴唇答道。
    光线随下降的太阳缓缓移动,终于落在了蔷薇上。本就艳丽的花瓣上更添一抹亮色,让池斓不由得把视线挪向窗外。
    她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前男友邹海遥送给她的一株海棠。
    野生蔷薇比解语海棠更好看。
    *
    “蕾蕾,以后有空常联系,咱们还是好朋友啊。”迟语故作轻松,只是“啊”字说得有气无力。
    他已经和一家短视频公司谈妥,再过几天,也会去新东家做一枚画图狗——他是想留在爱梦,怪就怪身上背的几百万房贷,在无情地赶着他找了下家。
    怪就怪新公司给的实在太多了。
    刘蕾蕾把最后的杂物收到帆布袋中,桌上除了一排插线板再无其他,她便抽了几张湿纸巾抹桌子。
    一旁的张家豪见状叹气:“别收拾了,保洁阿姨明天早上会来擦的。而且现在公司出去的人多,没什么人进来,这个位子还不一定有人坐……”
    刘蕾蕾低着头没答话,手上的擦拭动作却更快了。
    “蕾蕾姐,以后要是不在北鲲了,无论去哪儿都跟我们吱一声。你看看晓盛哥,现在风生水起的,做的综艺都火到国外去了。”柳杨道。
    周晓盛去了综艺工作室后如鱼得水,参与策划的节目卖到了海外十几个国家,天天在社交网络嘚瑟。刘蕾蕾闻言便笑道:“晓盛哥本来脑子就好,娱乐圈再适合他不过了,他是求仁得仁。”
    “对了,千万别像卫老师一样,走了就玩失踪了……”柳杨又咕哝。
    见俞汉广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柳杨迅速闭嘴。
    俞汉广看着【先肝为敬】仅存的两根独苗张家豪和柳杨,又望望略显冷清的办公桌,安静笑道:“蕾蕾,迟语,散伙饭已经吃过了,就不送你们了。”
    饶是在这一个月的交接期里做了无数心理建设,刘蕾蕾的眼圈还是通红。
    北鲲给她涨了五成的薪水,可不知为何,她的快乐却几近清零。
    她不是刚毕业、对一切事物都保持热情的新人社畜,“大家都是打工的”这句话,早已在日常工作的磋磨中不知听了多少遍。
    她也明白应该保持理性,不必对工作寄托太多情感,因为现实总会让人失望。
    但人呐,人哪里是什么理性动物呢?
    总有些情绪难以掩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