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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斩杀蛟龙的消息传至天庭,天帝闻言重重有赏,不过……天庭向来赏罚分明。
天庭的赏赐很快传下来,赐我哥哥勇猛护卫的名号和十朵金花,赐我父亲一升再升的官衔和五十朵金花,天帝还答应赏父亲一个愿望。但因他们在战争中绞杀同类,那罚,便是永不得再登天庭。
父亲接过折子时手抖得很明显,我看着仙使握着他的手小声道:“将军应该能理解天帝这惩罚中的苦心吧?虽说一切都怪那瘴气蛊惑……”
他见我父亲脸色微微变化,又道:“好在将军意志过人,成功绞杀蛟龙,传来捷报,可……将军中毒时亲手斩杀一众小将,天上众仙也是看在眼里,天帝不让您再登天庭也是好事,有那些不明就里的、和死去将士沾亲带故的,难免会有忌恨将军的情绪。
等这风波平息,到时再寻个由头将这罚撤了。况且对于将军来说,以后再立个小战功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儿!潜伏这一阵,一切又会恢复如初了。”
父亲的脸色虽然很难看,但还是强扯着嘴角笑道:“仙使说的是,我能理解。”
“那就好,那就好,就是要委屈将军一阵子了。”
父亲表面上说理解,但仙使走后还是发了一场很大的脾气,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躺在床上宛若空壳,父亲被禁登天庭,那空空的名头和修为有什么用?
他一生气就喜欢喝很多很多酒,我讨厌他喝酒,在母亲那儿时,他喝完酒总是对她动手。而我,总是瑟瑟地将自己裹作一团。
我讨厌无力的自己。
他又喝醉了,幸好,母亲不在这儿。
「砰」地一声,我醒过来,醉醺醺的父亲站在门外,我冷漠地坐起身看他,棉被下的手紧握着一把短刀,我和之前有了不同,如今,我有了防备的能力。
“凌儿……”他笑得假意而和蔼。
“怎么还没睡?你笑什么?”
我并没有笑。
“你笑什么?我问你,你笑什么!是笑父亲凯旋却如此狼狈么?还是笑你哥哥如今残破不堪?你笑什么?”
他越来越近,那把刀被我抓得越来越紧,甚至硌得我的手疼。
“我没有笑。”我说。
“我后悔了,为什么要带你哥哥而不是带你!我的箬儿,我唯一的儿子……都怪你!都怪你母亲!她既然已经嫁给我,为什么心里还一直对另一个贱女人念念不忘,她既然愿意生孩子,为什么给我生出一个女儿!”
他抓着我的肩膀来回摇晃,我被他摇得头晕脑涨,但我还是说道:“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如果有错,也都是你自己的错。”
我也不知道我的声音为什么那样冷静镇定,这句话显然惹怒了他,“你真是和你母亲一模一样!”
他扬起巴掌扇过来时,我已从他手中挣脱,举起那把短小但锋利的刀,划伤了他的手臂。
流血让他怔了怔,而后清醒,其实他清醒时更让我害怕。
他低头看了看伤口,诡异地笑起来道:“好,不愧是我的女儿,身上流着我的血。”
我在夜色中死盯着他,唯恐他有下一步的动作,他没有再靠近,转身作势离开。
我从母亲那里带来的兔子被声响惊得从笼子里跑出来,正巧撞在他的脚下,他停下脚步,俯身生生将它掐死,然后向我抛来一个凶狠的眼光。
它那样小,那样小的一团……
第二天我再见他时,他就像什么都忘记了似的,恢复他的伪善,变得正常。
他叫我去他的书房,我站在门外等时,他正和谁说些什么,我不由得听了一些。
“真不知道天庭为什么叫一个女子来接管,说什么顾及死去将士亲友的感受,分明就是她自己感情用事,这样下去,天庭迟早要完!”
“将军说的是。”
“眼下我的儿子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可医治?”
“令郎的情况很是棘手,但也不是没法可医,只是……”
“只是什么?你就别卖关子了。”
“只是医治方法很残忍。”
“残忍?难道有他现在这模样残忍么?”
“我说的不是对令郎残忍,而是……”
那个人突然小声附在父亲耳朵上说起来,我没能听清楚他说什么,总之,他的话让父亲振作起来。
“凌儿?”
“是……”
“进来……”
我闻声进去,我换上了我该穿的女装,本以为他会将我骂一顿,但他根本没有发现。
他吩咐我说,过几天会带我四处修行,叫我做好准备。
而那个我没有听到的,医治他儿子的方法,我修行那天便被告知,要取万妖的灵丹,且那只是医他的药引。
他不是带我到处修行,而是到处屠杀。
取万妖的灵丹……我那哥哥并不值得救,我心想。
但我还是帮他到处寻妖的踪迹,未化人身的围追捕杀。而那些化了人身的,便命我将他们骗到他面前。
我别无选择。
“不,凌儿,让我来。”取灵丹时他说。
他将那些灵丹小心地装进一个葫芦里,我像是成了一个他屠杀时会带上的猎犬,他并不顾及我的感受,那些间接沾满鲜血的日夜,谁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
“我是你父亲,所以你应该遵守所有我吩咐你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