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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有淡淡的酒精味。
    刚才在走廊上还能听到的脚步声、病人们的吵闹声,仿佛在一进入病房时就被巨大的玻璃罩隔绝开。整个空间都安静得只剩下仪器“嘀嘀嘀”的声音。
    姜松海也不等医生开口说话,三步并作两步屈膝伏在病床边,看着此时连接着好几根管道的姜瀛洲。
    姜原隔了五步左右,靠在墙边静静看着。
    老头子的眼睛紧紧闭合,面色苍白了许多。
    她说不清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但她想,如果老头子立刻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她一定会去抱一抱他。
    姜松海在和医生交流病情。他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的姜原:“过来一起听吧。”
    姜原微愣。
    “不了,在这里听得见。”
    姜松海替老头子撩起病号服的衣袖,一下接一下地按摩着,头也不抬:“过来照做。”
    姜原只得走过去,也照着他的样子替老头子撩起另半边衣袖,跟着按摩。
    按了一会儿,姜原发现老头子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她确信一般又沿着手臂的血管一路按下去。
    果不其然,老头子的手肘也以肉眼可见的弧度微微抬起,而后又耷拉下去。
    姜原抬眸看向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神经功能的正常反应。病人右脑受损较轻,对左半身的神经功能不会有严重影响。”
    而姜松海此时在为老头子按摩着右半身,无论如何用力,病床上的人都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姜松海叹气:“要怎样治愈瘫痪?”
    “请放心,病人的取栓手术很成功。只要每天对大脑神经功能进行训练和刺激,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有效治愈的。”
    姜原听出了这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不能完全治愈。
    在给老头子按摩完后,姜松海又同医生聊了些什么,几个人就一道离开了病房。
    换下防护服,姜原将最上方的衣领扣好走出更衣室,辛野已经乖乖等在门口。
    那双眸子看向姜原:“爷爷怎么样?”
    “有康复希望。”姜原回答。
    她和辛野并肩走回病房门外,此时姜松海也已经整顿好坐在走廊上,抱着一台电脑在看着什么。
    姜原问:“你要留下来陪护?”
    “嗯。”姜松海头也没抬。
    原本以为姜松海下一句就会让自己走,他却抛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过来:“你来看看这张。”
    姜原走过去,看着电脑上被点开放大的图片。
    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姜原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姜松海会叫她来看。
    这张摄影作品,她再熟悉不过了。
    姜原去年参加环球摄影上交的一套照片里,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这一张:一名僧人缓步侧行,画面背景是教堂和清/真寺的交界处。
    环球摄影评委席分析她的技法:整张图片采用大远景和三分构图平拍,人物与两大建筑局部构成平稳的三角形。色调和光影把控恰到好处,将宗/教美学融合在画面之中。
    但姜原能拿到新人奖,远远不止技术层面的优越。
    “这名学生上交的赏析论文,选用了这张照片。”姜松海没有看向她,“事实上,不只这一个人选了你的作品。”
    姜原大致翻看了这篇论文,全英文。
    对她技术手法的分析她直接略过没看,定睛看向主题部分。
    这名学生分析得很深刻,从画面上分析世界上几大知名宗/教的渊源和历史,将它们在画面中形成的冲撞感叙述得头头是道,又从动静中分析背后华夏文化的普世哲学等等。
    收尾一段,字里行间都是对姜原的仰慕和赞赏。
    毕竟姜原这一拍而红的名头,几乎同龄人中没人不对她心服口服。就算过去黑粉多,崇拜她摄影技术的粉丝们也多。
    “分析得怎么样?”姜松海问。
    “很不错。”
    姜松海点点头,揽过电脑屏幕就开始敲键盘评级。
    姜原现在看不见屏幕上的内容,也不想知道姜松海给了什么等级。于是站起身来走到辛野身边:“走吧。”
    “明天吟山回国,一起吃顿饭。”
    没有询问,不容反驳。
    姜原脚下的步子僵住,仿佛被一道从地底伸出的枝蔓缠住。
    她觉得很可笑。
    姜松海会在收到信息后这么快赶回国,无非因为他是个孝子。姜原已经猜到他必定会在看到信息后买最近一班的机票。
    但乔吟山……姜原甚至都没想过她会回国,更别说三个人虚假地坐在一桌吃饭了。
    这个女人可是最恨老头子的人。
    “来还是不来你自己决定。”姜松海说完,朝她甩了甩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在和辛野一道回去的路上,姜原都在思考乔吟山会愿意回国的原因。
    如果换做是其他的人说,她或许会觉得只是谣传。但那是姜松海亲口说的。
    121个月,十年零一个月。
    那个女人走了十年之久,她会专门为了姜瀛洲的病回国?说不定只是碰巧有商业往来或者别的要紧事罢了。
    想到这,姜原已经和辛野一起拦下了车,出发前往姜瀛洲的宅院门前,把昨天姜原停在这里的车开走。
    原本犹豫着该不该进屋看看付妤的情况,但姜原终究还是忍住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