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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锦没有理会他的自言自语,也不再犹疑,再次迈出步伐,不管他是否要再次出言打断,径自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走后不久,失魂落魄的袁启也踉跄着离去,姜照只身一人从拐角处走出来,目光幽深地望向刚才站着二人的地方,嘴角渐渐扯出一个冷笑来。
    因为怕被谢锦发觉,她一路没有跟得太近,到了地方也只是躲在一旁远远看着。
    姜照听不到谢锦和袁启的谈话,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她看到谢锦两次转身欲走,却都被袁启留住,到了第三次,才终于匆匆离去。
    她不知道谢锦最终是和袁启谈妥了还是谈崩了,但是她知道谢锦骗了她。
    明明说过此生不必再见,却还是被她看到二人私自会面;明明说过再也无心情爱,却还是为了袁启一再妥协留步。
    姜照陡然从心里冒出一股被恶意玩弄的欺辱感,她甚至想,是否从一开始她的决定就有错了?
    谢锦能接受袁启对感情的背叛,甚至能接受他成为人夫之后的回头,那她姜照凭什么要把为谢锦所做的一切压在喉底吞进腹里?
    她就该大张旗鼓,让自己的偏爱更明目张胆一些,最好让谢锦自己看出来,姜照为她开罪赵太妃,为她整治赵家,为她替谢家筹谋,为她守心也守身宁愿不要自己的子嗣,为她种种所行所为日月可鉴,却唯独谢锦什么都不知道!
    谢锦既然能重新接受一个背弃过她的袁启,凭什么不能接受一个只属于她的姜照呢?
    年轻的女帝负手而立,遥遥望向二人刚才谈话的地方,目光深沉如幽潭,以往的信念和坚持受到了从所谓有的挑衅,甚至到了动摇根本的地步。
    姜照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时近正午,高盛安一路来寻她用膳,她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声,才低眉敛去眼中的戾气,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哎呦喂,陛下,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高公公一路小跑,来到姜照身边,捏着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急喘几下平复着呼吸,带着几分埋怨道:“一声不吭就走了,身边也不带个人,真是让奴才好找啊。”
    姜照道:“朕是整个皇宫的主人,还不能随便走走了?”
    她举步往回走,高盛安跟在她身后,陪笑道:“奴才可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自谢大人不在宫正司后,您再也没往这边来过,一时间有些好奇罢了。
    说来陛下无缘无故又过来做什么,难道是闲来无事,想要追忆从前么?”
    他用了“追忆”这个词,姜照神情有些恍惚,的确是想起了从前。
    那时她白日做皇帝,晚上是小宫女阿照,因为要见谢锦,早把宫正司附近的路摸透了,别说避开侍卫宫人,即便是蒙上眼睛,她觉得自己也都能畅行无阻。
    也正如高盛安所说,后来谢锦离任宫正司司正,住在了她的熙和宫,尤其是谢锦做御前执笔的那段时间,两人几乎是朝夕相处,姜照哪里还需要费心扮什么小宫女。
    思及此,她忽觉悲悯,不为谢锦,为的是她自己。
    但她还是不能去怪谢锦任何,只是对高盛安道:“朕觉得宫中守卫有所松懈,什么人都能放入后宫来了,这样下去,朕岂有宁日?”
    高盛安没听懂她的用意,便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姜照目光凉薄,淡淡道:“你亲自去禁卫军,好生敲打一下卓昀,禁军统领这个位置,有的是人想坐,他如果身上打滑坐不住,朕也并不介意换一个人来坐。”
    高盛安面上一凛,不知卓大统领又如何惹到了她,但并不敢有异议,应了声是。
    姜照本想在清元殿陪姜晗用午膳,也好歹表示一下身为人姐对妹妹的爱护之意,但经见过袁启与谢锦纠缠,便觉了无趣味,还是打道回了熙和宫。
    下午时分,姜照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京兆尹沈修延求见,给姜照递上了一份折子三封密函,是京郊圈地之案经一个多月的抽丝剥茧,终于有了进展。
    除此之外,沈修延还禀报了一件事。
    “吏部尚书赵之尧的儿子赵承绪,在坊间强抢民女,那女子年岁不大,性子刚烈,因口不能言便以死明志,撞死在众目睽睽之下。
    其父手执诉状,一路膝行,告到微臣的京兆尹府衙门,但微臣未能见一面,他被赵家人带走,翌日便收整行囊离开了京都。”
    “口不能言?”
    姜照抓住重点,若有所思,问道:“那女子,可是名为宋玉娘?”
    “陛下怎么知道她的名字?”沈修延面露纳罕之色,又问道:“难道此事陛下已有耳闻?”
    姜照摇摇头,想起当时在茶楼遇到的弹弦少女,又想起赵承绪的跋扈,方后知后觉,原来他是怨自己打扰了他的“好事”,所以才蓄意发难。
    “着人去追踪其父了吗?”姜照眉头紧锁,看向了沈修延。
    沈修延拱手道:“回陛下,当日便派人去了,只是微臣不曾让人将他捉拿回京,而是让人仔细跟踪,看他究竟是受了什么好处还是威逼,竟然放弃为女儿申冤。”
    姜照点点头,吩咐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务必让人跟紧宋父,保住他的性命。
    此事无外乎是权贵压人,赵家如今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朕近来敲打过,想来赵相还是不以为然,那朕就不介意再将这把火烧得大一些,最好能把赵恒则的胡子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