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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不是对舅舅的决定持疑,只是忧心边关百姓,能不能好好过个冬。”
    虽说君王高坐庙堂,难见百姓疾苦,但经过上回黎州灾情,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还历历在目,如果说地震属于天灾,那战事,也只能是人祸。
    战鼓一响,血流百尺,前方将士以身为盾,保家卫国,后方百姓亦受生死威胁,担惊受怕,姜照每每思及于此,总是觉得两难。
    韩宣道:“微臣明白陛下的犹豫,但是蛮人生性好战贪婪,即便我们不主动进攻,他们也不会放弃入侵,到时候若是反应不及,受难的百姓只会更多。”
    他知道陛下的心软,但并非凡事都有两全。
    “战争纵然可怕,将士壮烈,民不聊生,但是能为之求和平,也只能用战争。”
    韩宣句句在理,也帮姜照下定了决心,她点了点头道:“朕明白了,过两日会有粮车运往边关,朕会将虎符还给舅舅。”
    姜照登基的时候,陆苍玉为表忠心曾将虎符给了她,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陆苍玉如今调兵根本也用不上虎符,但有了它毕竟才算是名正言顺。
    而且如今在众人眼中,陆苍玉还在天牢里关着呢,这虎符赐下是给的陆珂。
    说完边关的事,姜照又过问了一下谈源生和方崇在赵家当细作的情况,得知赵恒则正在焦头烂额,是真的要病了,赵家现在上上下下都是由赵之信操劳。
    “赵之信忙不过来,是打算把管家的事情暂时交给他女儿赵如嫣,他们俩的意思是让梁存默忍辱负重,取得赵如嫣的信任,找机会把赵家账本拿到手。”
    “梁存默同意了吗?”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毕竟夫妻一场,求陛下留赵如嫣性命。”
    “朕知道了。赵恒则这些年来虽然贪恋权势,做了一些残害朝官和百姓的腌臜事儿,但他毕竟是三朝元老,也算劳苦功高,而且年纪也大了,朕并不打算要了他的性命。
    至于赵家后宅女眷,都只是牵连罪罢了,到时候该杀的杀,该留的留,朕虽然做不了什么身无瑕疵的明君了,但也不想做个斩草除根的暴君。”
    “陛下圣明。”
    韩宣拱手奉承了一句,沉默片刻,又道:“陛下在臣心里,依旧是明君。”
    姜照略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候元祥端了药碗过来,姜照喝了之后,又问他要了个蜜饯含着,韩宣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问道:“陛下近来身体不适?可是累着了?”
    姜照摸了摸腰上的香囊,摆手让元祥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韩宣一眼,“朕不愿成婚生子,其实也并不全是为了谢锦,你可知道朕喝的是什么药吗?”
    韩宣摇摇头,如实道:“微臣不知。”
    姜照故作沉闷地叹了口气,淡淡道:“康和十五年冬,是京都百年难遇的大寒,还冻死了不少人,你应该还记得吧?”
    见韩宣点了头,她又继续道:“那年母后被打入冷宫,因此亏损了身子,才走得那么早。
    朕虽然没有一同进冷宫,但因先帝厌弃,也为宫人所鄙,险些冻死在冬夜里。”
    她看着韩宣,神情冷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彻底震惊了韩宣。
    “朕那时落了水,虽然侥幸得救,也没有像母后那般早逝,但却伤及了根本,无缘子息,纵然是没有谢锦,朕也不可能会有亲生的孩子。”
    “陛下……”韩宣怔怔地站起身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姜照摆摆手,苦笑道:“这也是朕登基之后才发现的,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就让张适开了药调理,只是向来都没有什么效果,他近来也是要放弃了,觉得没脸再待在御医院,向朕请了辞。
    但这些年他也算是劳心尽力,又为朕守口如瓶,朕还没有允他。”
    韩宣面露不忍,“世上名医众多,陛下何不……”
    “张适既然能做到御医院首,医术绝不会比世上任何一个名医差,朕也不希望此事闹得众人皆知,你就当朕是顾全脸面吧。”
    姜照打断了韩宣的建议,冲他伸出一根手指来贴到唇边,低声道:“此事朕告诉你,算是给你的交代,但是朕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你明白了吗?”
    韩宣低下头来,拱手道:“微臣明白,绝对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姜照点点头,挥手让他跪安了。
    韩宣走的时候甚至眼眶微红,为皇帝而心忧,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哪里知道,康和十五年冬,天寒是真,姜照受罪也是真,但是哪里来的落水,又哪里来的伤及子息,不过是姜照想出来为谢锦开脱的说辞罢了。
    至于张适的药方,也并不是调养身体所用,而是一副实实在在的猛药,少则亏其气血,多则伤及根本,喝了这个药,才会是真真正正的无缘子息。
    如若不然,他才四十多岁,位居御医院院正,哪里会主动请辞。
    不过是被姜照威逼数月,实在叫苦不迭,又因为呈上的药方残害圣体,整日里吓得魂不守舍,一闭眼就是满门抄斩,姜照怕他这样下去迟早要折寿,才让他请辞还乡。
    这件事严格来说只有姜照自己和张适清楚,就连元祥日日为她煎药,也并不知道药的作用居然是这样,要不然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送到御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