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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淮面对她的质问,丝毫没有多少波动,只是惨然道:“是,我傅淮一生戎马,为了大夏血战沙场我从不曾后悔过!可是事实呢?先帝疑我,让卿儿做了七年人质,如今我以为赵梓砚不会那般,可我的儿子却又被她所害,她仍然不肯体恤我分毫!忠君爱国?我何尝忘过!可我也不会愚忠,不然我当初也不会欺君,偷偷把卿儿接出来。而且我和你是交易,所以我也有条件!”
赵墨笺不动声色道:“说来听听。”
“我西南王府连同三十万西南军皆归殿下所属,傅淮必然全力协助,夺回京城!可是,我要殿下给我承诺,其一,我大夏江山分毫不让,吐谷浑和羌族必须驱赶出境,任何条件都不可应!其二,赐我西南王府免死牌,战事平息后,我自愿请辞,放弃西南王府兵权,归隐大理,自此我傅家不再入仕!这两条,我要殿下亲自拟旨,以做凭证。若殿下应,则傅淮愿肝脑涂地!”傅淮目光如炬,字字铿锵有力。
赵墨笺被他那慷慨的语气感染,怔怔看了他半晌,她何尝愿意让吐谷浑染指大夏。心头顿时一股激昂,傅淮提的条件,她一点都不曾怀疑,当下放下所有的疑虑,正色道:“我答应你。”
傅淮后提半步,随即单膝跪下,朗声道:“臣谢陛下隆恩!”
赵墨笺怔愣之后,便是无尽的狂喜,这一刻傅淮的举动,让她第一次感受到身为帝王的尊严和权威。
随后傅淮和赵墨笺商讨如何反攻,傅淮只是简单说了一句话:“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赵墨笺脸上笑意渐浓,连道数声好,大笑离去。
三日后,傅淮自夔州要塞向北突围,三冲三进后撕开一道缺口,带着最后仅剩四万余人仓皇逃往朗州!
得到消息后,赵梓砚脸上喜色难掩,同傅言卿对视一眼,都是心头一颗大石俱落!只是片刻后赵梓砚神色便有沉闷,她推着轮椅,对魑魅和魍魉吩咐道:“按照之前的吩咐,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着人散布流言,西南军几乎全军覆没,吐谷浑羌族猛攻朗州,朗州即将攻陷,凡有离城出逃的百姓……一律放行,故意阻挠即可。”话语里有些无奈,却更多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是!”两人大概知道赵梓砚的心情。
傅言卿看着有些沉重的赵梓砚,过去温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虽说手段有些激烈,可却也是最快解决问题的法子了。唯有战事尽快平息,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至于他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有马革裹尸的觉悟了。”
赵梓砚笑了笑,微微叹了口气:“我懂,只是难免感慨,我无事的,放心吧。”
两人安排好一切后,便决定暗自等待。朗州南面正同吐谷浑大将慕利沿交战,为鼓舞士气赵梓砚亲自上了城门鼓舞三军。赵墨笺得知赵梓砚仍留在朗州,心里更是几番谋划,如果傅淮成功进入朗州,最后来个里应外合,就连赵梓砚也插翅难逃。赵梓砚一旦倒下,朝廷必然慌乱无措,便是人心尽散的时候,与她而言,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赵墨笺立刻急召萧拓和欧阳华,一同协商如何出兵,围困朗州。此前赵墨笺所得信息两人也都心知肚明了,萧拓原本不乐意傅淮出来分一杯羹,影响他的地位,可得知他的条件后便彻底放心了,胜利在望,他也喜不自禁。到是欧阳华对此不置可否,一言不发。
赵墨笺看他一脸不愿多言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些怒意,却还是耐心道:“先生对此可有异议?”
欧阳华摇了摇头,却是笑道:“此乃天赐良机,朗州乃是蜀中门户,若能破它,自然是绝妙的。只是,若傅淮不能及时联合破城,朝廷那二十万大军可是已然离朗州不远了,到时候被动的,便是我们。而且,陛下当真认为傅淮回返么?傅淮不过五万大军,堂而皇之突破重围而去,到底是技高一筹,还是放虎归山,我已然可以预见。”
说完,赵墨笺脸色倏然一变,沉声道:“先生认为傅淮是诈我,为了逃脱升天?”
欧阳华却是不语,神色似乎带着不屑,不再多言。这态度实在惹恼了赵墨笺:“那先生以为,西南王府其余十几万大军所在何处?傅淮明知道赵梓砚的目的,为何傻得自投罗网?朕敬先生,认为先生谋略过人,可先生既然投入朕门下,便一样先生莫要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说罢她怒气冲冲甩袖离开,心里的暴躁感让她几欲发狂。自从益州和赵梓砚交手后,她便处处差她一等,什么事都是赵梓砚棋高一着。她被逼的仓皇而走,原本唾手可得的皇位被赵梓砚夺走,她的母妃至今关在天牢中,她只能背负骂名,做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帝!这一切都让一路顺畅的赵墨笺备受打击,她的骄傲几乎毁于一旦!
如今她终于得到了一个机会,她一定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看看,到底谁才是庸才!
十一月九日,傅淮大军抵达朗州城外,两个时辰后,朗州驻军下令打开城门迎其四万军队入城。稍事休整后,西南王直奔刺史府面见摄政王。
十一月的朗州已然是严寒料峭,似乎预见接下来的一切,朗州城此刻阴云密布,寒风席卷而过,街上丢弃的小摊,凌乱的布架散落一地,孤零零滚动。街上除了穿着一身冷硬铠甲的士兵在街上不断来来往往,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往日繁华热闹的朗州大街,一片苍凉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