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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好了。”成绩也是周泉排得最慢。
    三个人看着她写完最后一名的成绩,有些感慨。
    “这些男孩子成绩怎么这么差。”
    最后一名总成绩加起来,也都不到一门课的满分。而且尾巴上的孩子,十个有八个是男孩子,女孩子们倒是都名列前茅。
    “也不是笨,就是都不爱学习。”周泉叹了口气,“同样是留守儿童,男孩子跟女孩子的待遇可差太多了。女孩子家里基本什么都不给买,除了学习也没有别的可以做,这山上没有什么良田,也不用干什么农活,打工也没人要;男孩子就不一样了,即便是爸妈出去打工不能带着他们的,回来也会给买这买那。我们班上的男孩子,基本都有手机了,那些女孩子家里最多也就有个座机。”
    “这些家长如此溺爱自己的儿子,早晚养出个不争气的。”孟佳淇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家里的事,冷声说,“到头来还是得去抠女儿的血汗钱。”
    “谁说不是呢。”周泉也深有体会。
    林珞珞点点头:“在这件事上,有钱没钱的人都一样。有钱人资源足够,也不愿意给女儿分一点,结果儿子孙子不争气,又回头求女儿回来帮忙。”
    “原来有钱人也有这样的烦恼啊。”周泉对林珞珞的家世并不了解,也只是知道她是个家里开公司的有钱人。
    孟佳淇跟谢音因为参加过婚礼,知道席灵玉的家庭,后来席家那些破事闹出热度上了热搜的时候,也算了解了一些。
    谈起这个话题,四个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喝着茶,有着说不完的话。
    “女孩子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活出个人样,真的太不容易了。”周泉看着门外说,“我比谢音佳淇早来了半年,因为我上的学校免学费,条件是大四一年要去支教……”
    她们住的房子门外有几棵林珞珞并不认识的树,树上开着白色的小花,春意盎然。
    “在你们没来之前,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村里那个老教师怕我一个人生活不方便,一开始就天天喊我去她家里吃饭。”周泉讲着自己刚来时的故事,“她家住在村子里房子比较密集的地方,就是你们来时路上能看到的那一片,那片住着的都是他们一个姓的大家族。有一天我去吃饭的时候,正好碰上那位老师的亲戚来说事……”
    周泉语速不快不慢,听着很舒服,三人认真地听着,像是在听课一般。
    “那个亲戚说,谁谁家的生了,这次又是个女孩,来问老师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是不是当着我的面的关系,老教师并没有给他出主意,那个亲戚就问,是扔了还是卖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周泉的语气十分气愤,“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平静,也完全没有在乎我一个外人在那里,好像在他们的认知里,那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块馒头一样。”
    林珞珞听了,火气直往大脑上拱:“这是犯罪!他怎么能说得那么轻巧!”
    “后来呢?他们怎么那个女婴了?”孟佳淇也很着急。
    “那天,老师敷衍了几句就把她的亲戚赶走了,也没有再跟我提这件事,大概是不知道怎么提吧。再后来,我在村子里闲逛的时候,听到村里那些人聊天时候说,那家人把那个女孩扔了。”
    “扔了?!”三人听到这个后续,齐齐拍桌而起,“那是一条生命,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是的,当时我也去找了那个老师,拍着桌子哭着问她,为什么不阻止。”周泉虽然还坐着,可语气也并不平静,“她说,她没有办法。她上过学受过教育,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其他人都觉得这没有问题,生下来不是儿子不能传宗接代,家里穷又养不起,只能扔了或者卖了。她一个人拦不住那么多人,而且,如果她反对,是会被打的。”
    即便是林珞珞见识了这里的穷困,在听到这样的事情时,还是震惊到无以复加。震惊过后,就是不可遏制的愤怒。
    “这里是法外之地吗?!就算是封建社会,杀人也该偿命!”她来这里一个多月,基本就是学校跟宿舍两点一线,接触得村民也就是自己学校的那些孩子。
    在听到这件事之前,她甚至以为,外面那些人坏,是因为解除了复杂的社会才这样。而在这样近乎与外界隔绝的村子里,人们应该不会有那么坏。
    林珞珞没憋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孟佳淇跟周泉却说:“恰恰相反,外面的人或许会因为受了教育,而慢慢脱离兽性。越是古老的村子,越带着原始的兽性,他们就像未开化的动物一样,没有法制,服从族群之首的命令……”
    “警察呢?警察不管吗?”
    “最近的派出所也在镇上,就算想管,也得有人举报,更何况……”周泉又叹了口气,“更何况那个派出所里大部分人,都是这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或者沾亲带故。这种穷乡僻壤,外面没人愿意来,这里也不愿意收外人。”
    “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能接受支教的老师们呢?”
    谢音帮着解释:“因为来支教的,大多数都是大学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书生造反十年不成’的无害群体。就算来,也没人能做什么,他们并不会觉得自己遭到了威胁。”
    “是的,所以那天老师的亲戚才会毫不在意地当着我的面说。就算他知道那是犯罪,也笃定我不会管、不敢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