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青夏好一会儿才把被子慢慢打开，露出头来。
    钟茗雪就把牛奶递了过去。
    景青夏摇摇头没要牛奶，只是低声说道。
    “不是很严重，比以前经历的轻松多了。”
    她发现世界规则也不算完全不近人情，至少这种程度的阐述并不会带来额外惩戒。
    钟茗雪也在景青夏像是随意的表述中听出其中的含义。
    以前经历过更严重的。
    比如像今天下午，没有接受刺激，只是穿着泳衣站在镜子前，也有可能诱发症状的情况？
    钟茗雪更加笃定自己从前的猜想很有可能就是正确答案。
    钟茗雪把牛奶放到床头柜上，自己则平行躺在景青夏的旁边，静静陪伴着她。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也不算昏暗。
    落地窗完全打开，外头其他建筑物上的灯光照射进来，将二人的五官都照亮了。
    而她们只是看着彼此的双眼。
    钟茗雪在经历人生变故之后没有了依靠，变成了孤身一人。
    她现在想依靠眼前的人。
    而景青夏又何尝不是孤身一人呢？
    甚至偶尔还要带上偷走小炮灰人生的负罪感。
    她也只有眼前的人啊。
    砰——！！！
    绚烂的光在夜空中绽放开。
    万众期待的烟火表演终于开始了。
    房间里也被印上了五彩斑斓的色彩。
    景青夏被突然的巨响吓得一个激灵，甚至没来得及用被子包裹自己。
    钟茗雪的反应比PTSD来的还要快，已经伸手将她抱入怀中。
    和刚才在大排档时同样的位置。
    景青夏听着钟茗雪柔软的心跳，这次只觉得脸热。
    脑海中不再闪现战争幻觉，取而代之的是能够感受到钟茗雪体温的旖旎画面。
    钟茗雪没有察觉到怀中人身体发烫的现象。
    倒是感受到裹在被子里的肉桂味悄然飘出，又开始央求着冰镇柠檬酒与之混合。
    钟茗雪的脸也跟着烧红，却没松开手，只是轻拍着景青夏的后背：“我会陪着你的，你不要怕。”
    “嗯。”景青夏闷声应答，鼻腔的热气喷到钟茗雪的衣服上又反弹回来。
    景青夏和钟茗雪两个人同时抿着嘴。
    砰！
    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璀璨的烟花也在心中炸开。
    景青夏闭着眼，心想，如果晚上没有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多好。
    现在的自己或许可以和钟茗雪一起站在海边，站在人群中看烟花。
    她或许会仗着身高优势，从身后抱住钟茗雪，将人锁在怀里。
    然后仗着氛围刚好合适，就在她耳边轻轻说出表白的话语。
    可是现在……
    正在接受钟茗雪帮助的景青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压抑不住的肉桂信息素在空中释放着渴求的信号。
    连景青夏自己都搞不清楚，现在自己心底里的悸动是因为喜欢钟茗雪这个人，还是渴望她的信息素。
    究竟是喜欢钟茗雪的温柔和坚强，还是因为她的信息素能给自己带来安全的感觉才喜欢她。
    景青夏陷入了自我怀疑。
    她不怀疑钟茗雪是不是足够优秀，她怀疑自己的喜欢是不是足够纯粹，她不想玷污这一份喜欢。
    带有目的的“喜欢”跟原先的小炮灰又有什么差别呢？
    小炮灰想要S级Omega的帮助，自己也想要冰镇柠檬酒的安抚。
    这对钟茗雪不公平。
    也不能让好意帮助自己的钟茗雪被道德绑架。
    想到这里。
    肉桂重新依附在景青夏的身上，克己守礼，不敢在空中飘荡。
    钟茗雪感受到景青夏的变化，以为是PTSD被烟火的炸裂声诱发，主动将冰镇柠檬酒释放出来，手里的力道也变重了。
    她在景青夏的耳边柔声说道：“睡吧，我会陪着你的，等明天醒来一切都会没事的。”
    景青夏被钟茗雪温柔对待着，耳根发烫，浑身却觉得温暖。
    身上包裹着冰镇柠檬酒的味道。
    她老老实实接受着，没有因此陷入alpha对Omega渴求的疯狂，只是觉得舒服。
    她最终决定，暂时不要冲动，先从现在这种容易受到惊吓的PTSD状态中脱离出来之后再表白。
    或许这就是自己迟来的青春期苦恼吧。
    是不是能回去问问爸爸和妈妈的经验？
    这两位如果听说自己喜欢钟茗雪应该也会很高兴。
    哦，不对，爸爸可能会垮着脸念叨着对不起朋友的话，妈妈却一定会为自己出谋划策。
    想到现在的自己拥有可以倾诉的父母，又拥有喜欢的人，就无比幸福。
    景青夏逐渐平复了心情，双手不知不觉中从被子里挣脱出来。
    将钟茗雪的腰肢环抱住，挤掉了二人之间仅剩的空气。
    钟茗雪的呼吸一顿，心跳加快。
    好像能理解之前早上景青夏被自己抱着惊慌失措的原因了。
    明明只是简单抱着。
    明明抱过好多次。
    却因为变换了场景，而这么紧张。
    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似的，无法动弹。
    但随着窗外烟火一个接一个有节奏的炸开。
    床上两个紧贴在一起相互取暖的小兽，呼吸也都平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