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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丽见到池慧文,先回头看看何艳秋有没有跟在身后,才敢放心数落。
“既然这么不满意,开了她呀。”池慧文调侃道。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现在做梦都变着花样儿开除她。
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关键她也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哪能说开就开,你以为开酒那么简单啊。”
“明白了,就是看不惯她又干不倒她呗。”
“你也要来气我是不?”费丽戳了戳池慧文的肩。
“嘻嘻,不敢,还指望你搬家呢。”池慧文起身,讨好般挽着费丽,说:“走吧,我还没坐过你的皮卡丘呢。”
“我皮卡你个乒乓兵。你知道吗,我后来都不敢把车停在安总的车位旁,显得我很不正经。”
“哈哈哈不用担心,安总才不正经,她说看到你的车就总想投币。”
“投什么币?”费丽费解。
“就是那种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你懂吧?”
费丽一脸囧态,敢情安总觉得这辆车像儿童摇摇车。她仰天长叹:我脸没了!
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池慧文只有两个箱子的东西。
趁池伟混迹赌场的空档,费丽搬起一个箱子先行下了楼,一刻也不想在乱七八糟的地方多作逗留。
池慧文看着空出来的卧室,没有留恋,只觉得斑驳的墙面在雨天里,依稀滋生了腐臭的霉味。
生锈的落地电风扇,此刻安静地站在角落,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饱含沧桑地为她送别。
客厅里,母亲依旧笑得安详,挂在墙上,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池慧文。
如果她在天有灵,也许会挥着手,说再见,告别这个破碎的家,永不回头地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池慧文和母亲对视,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母亲,终凝噎。
母亲教会了她懦弱,教会了她奉献,教会了她隐忍,曾对母亲有微言,在即将挣脱这个家的束缚时,便已消散,徒留些许怜悯。
她没能拯救母亲于水深火热中,但她要拯救自己,无法遵照母亲的遗愿,继续在这个屋檐下苟且活着。没有见到阳光便罢了,一旦温暖过,又怎想要阴霾与寒冷。
“妈,我走了,不再回来了。”池慧文抽出一张纸巾,最后给遗照擦拭掉上面的落灰,喃喃低语:“我会活得很好,有充实的工作,有平静的生活,有甜蜜的依靠。我走了,还有小武守着您,守着这个家,不要怕。”
池慧文把这里的钥匙放在鞋柜上,随后关上门,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走了。
阴暗潮湿的楼梯,她拖着沉重的行李,一阶一阶,走得艰难,但心情却无比轻松愉悦。
只去过一次安曼青的公寓,池慧文也不识路,俩人一路听从导航的安排。雨刮器像陈年的钟摆,硬化的胶条和风窗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路灯下,细雨如银色丝线,根根分明。
人行路上寥寥几人,撑着各种花色的伞,将雨夜点缀出几许生机。
道路两边的万家灯火,泛着暖融融的光,谱写了城市生生不息的人间烟火气。
曾经,那些灯光是池慧文遥不可及的梦,而今,她也将亮起一盏暖灯,等待她的恋人回家。
心情雀跃,也带着点遗憾,心想,如果曼青在身边该有多好。对池慧文而言,今天总归是个特别的日子。
在这天,她的曼青走了,也是在这天,她从那个门槛迈了出来。
“是这里吧?”费丽伸着个脖子,找停车场入口。
“前面,前面那里进去。”池慧文依靠一点点记忆给费丽指路。
“哈哈哈我总算来安总的老巢了,作为她的助理,跟了她三年,愣是没来过这里,你说安总是不是忒神秘。”
“呃你先别得意,这不是曼青的老巢啦。”
“算半个嘛,总有一天,我也有机会去半山城岛的,是不?”费丽看着池慧文,狡黠一笑。
“问我干嘛,我怎么知道。”
“懂不起吗?等你嫁进去后,我还不是想去就去。”
池慧文拍打了一下费丽,但笑不语,对闺蜜的打趣显然习以为常了。
玩笑归玩笑,心思也是如此,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有胆识有见地有魄力有担当的安曼青,谁不想嫁呢。
这个小区的平层公寓属于高端住宅,住户少,业主素质较高,门禁严格,没有闲杂人出入。像费丽这种访客,没得到业主同意,一律不给放行。
“你登记一下不就好了嘛,业主现在在飞机上,电话打不通啊。”费丽探出半个头和保安岗亭里值岗的保安交涉。
“您稍等。”保安执意要打业主电话,对照着登记册,拨着号。
费丽白眼还没有翻完,池慧文的手机响了,显示陌生号码来电。
过于巧合,费丽不禁看了看保安,又看了看池慧文的手机,想了想,慢慢拿过来,按下接听,按下免提。随后,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保安,试探说了一声:“您好,哪位?”
保安和费丽面面相觑,一时仿佛说话都变得艰难,却倔强回道:“请问是A8户主池慧文池小姐吗?”
第八十三章
“是,有什么事吗?”费丽起了玩心,扬着手机,好整以暇看着保安。
保安支吾了一下,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挂了电话,同时抬杆放行。心里不住嘀咕:业主明明在车上,非要说在飞机上,没素质,存心捉弄人嘛,闲出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