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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爸爸住院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到底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迟爸爸恢复的状况还挺令人欣喜。
    这期间迟骋只去了两次医院,每次进去也都只待了一小会儿就出来了,其他时候,他就靠着跟方璞的电话来知晓爸爸的情况。
    虽然爸爸的态度已经不向一开始那么僵硬了,但他还是不太想说话,心中的芥蒂也是显而易见。
    下一周迟骋就要去省城参加英语决赛了。
    临行前的周末,池援陪着迟骋来到医院。迟爸爸正坐在窗边晒太阳,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两人正好能看见爸爸的小半张看似平静的侧脸,和他明显增多了的白头发。
    迟骋的心沉甸甸的,手扶在门把手上良久,却提不起开门进去的勇气。
    池援握了握迟骋按在门把手上的手,用只有迟骋能够听见的声音说了句:
    “骋哥,跟我在一起,让你受委屈了。”
    迟骋微微地摇了摇头看着池援,撑起一个浅浅的笑用同样的声音回答了一句:
    “援儿,我不委屈!”
    就在这时,迟爸爸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转过头来,迟骋和池援相对而视的场景正好全部落入了迟爸爸的眼中。
    作者有话说:
    唉……处处都要斗智斗勇……
    第187章 嘱托
    “既然来了, 就都进来吧!”
    两人听到声音,立刻齐齐地转过头去望向了声音的源头处。迟爸爸目光戚戚,声音里也不见了往日里的平和与亲切, 清冷的声音里,一字一句间都流露着大病未愈的空乏无力。
    自从那日迟爸爸醒过来, 池援仓皇地从病房中逃出来找医生,之后便再也没有踏进过这间病房。迟骋来了医院几次, 他便陪了几次, 可是每一次都只是立在门口, 静静地听着病房里的少之又少的对话。
    当他猛然间再一次看见迟爸爸的面容,那张明显消瘦了的脸已呈现出了不容忽视的老态, 池援的心刹那间被刺痛了。
    他呆立于病房门外, 被框于迟爸爸的视线之中, 如芒在背, 仓皇不安。
    因为情怯, 两人僵持于门外, 谁也没有动。方璞见状, 连忙走过来开了门, 跟两人打了招呼,便借机出了病房, 把空间完全就给了他们。
    池援像个认生的孩子,怯怯地跟着迟骋进了病房, 规规矩矩地在迟爸爸面前垂手而立。
    迟骋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在迟爸爸的腿前蹲了下来, 握住迟爸爸搭在大腿面上的手, 抬起头看着爸爸的脸, 轻轻地唤了一声:“爸爸!”
    迟爸爸缓缓地将目光移到了迟骋身上, 上下打量了迟骋好几趟。儿子即便是蹲着,也差不多能到自己的胸口处,而低着头站在离儿子不远处的池援,更加挺拔高挑。
    他的目光在池援的身上停留了半天,这个曾经在自己面前比亲儿子还要亲热活泛的孩子,时不时就会跟他撒个娇的才认了没几天的干儿子,曾在自己病床前说会心疼自己儿子的年轻人,此刻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沉默而怯懦的模样。
    四目相对,池援却不敢接下那带着忧伤的目光。他垂下眼睛,嗫嚅了半天,才用几乎快要听不见了的声音,低低地叫出了一声“干爹”。
    这一声“干爹”,曾经是一个让迟爸爸甚是欣慰的称呼。而此刻,当他再一次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却觉得无比讽刺。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让儿子产生了那么多令人欣喜的改变的,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友情,这里面夹杂了太多他理解不了的东西。
    迟爸爸本来已经有了点儿眉目的思绪又乱了,原本想要说的话也突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爸爸,您坐着累不累?要不……我扶您去躺会儿吧?”
    已经是午休的时候了。平常的这个时候,迟爸爸的确已经躺下了,可是今天,他却觉得坐立难安,如芒在背,怎么都不自在。
    经过了近一个星期的消化与排解,迟爸爸仍然会在想起那夜的场景时,头皮发麻,血压攀升,双耳轰鸣,目眩头晕。
    可是,他仍然想护着儿子,不想任何人知道儿子不堪的举动,不想儿子受到任何指指点点,哪怕是对方的家长。
    他认定儿子只是一时兴起,只是出于对那些亲密行为的好奇与渴望,只是为自己无处排遣的冲动寻找一个释放的出口,就是闺蜜之间毫无保留的的分享与交流。等他体验过了那种新鲜与刺激,就会翻然悔悟,就会回归征途。
    这大半年来,迟骋的成绩他历历在目,而他的改变他也看在眼里。
    儿子复赛在即,而他尚且没有痊愈,这种时候,他不想同儿子起任何摩擦和冲突。等他出院,身体状况平稳下来,他还有一整个寒假的时间,可以坐下来同迟骋好好谈一谈这些事情。
    “爸爸不累,骋骋,别蹲着了,起来坐吧!”
    迟爸爸微微地笑了笑,指了指迟骋身后的软椅,示意迟骋坐过去,又冲着池援抬了抬手指。池援的身后,是一张陪护床,这几天夜里,一直都是方璞守着迟爸爸。
    “援援,你也坐,别站着了!这儿有水果,你们想吃啥就吃点儿,都是方璞洗好的。”
    两人都有一瞬的错愕与惶恐,他们不约而同地朝着对方看了一眼。
    这与他们想象之中的会面很不一样。至少,他们都没有想到,当他俩再一次一起出现在迟爸爸面前的时候,他还能如此淡然处之,仿佛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跨年那夜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场面,也没有因此而气血上涌生病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