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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面面相觑,一脸疑惑,原来还可以看的呀?!
“那个,医,医生,我们能看吗?”
“可以的,还需要经过家属同意后,我们才能将这块结石拿去化验,看看是否病变,稍等一下,我待会儿拿出来给你们看看。”
托盘上面是一颗棕黄色的拇指大小的石头,他们都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病变的石头,竟然真的是从人的身体里取出来的。
“你们同意的话我们就将石头拿去切片化验了。”
“同意同意,辛苦了医生。”袁大山赶忙接上一句,又揽过杜丽娟的肩膀伸长脖子向那条长长的绿色走道望去。
不一会儿,那走道就响起了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袁唐被推了出来,他们的眼睛紧紧锁定着床上的袁唐,等到推得近了才看清袁唐的状况。
这可能是袁唐这辈子露出的最脆弱的一面,她的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嘴巴微张,嘴唇干涸泛白,眼窝下有点浮肿,面颊瘦削,毫无生气,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袁唐,纵使是袁大山周堂那样的成熟男人,看到这样的袁唐,眼泪也瞬间就滑落了下来。
“唐唐!袁唐!”
“姐,姐姐~”
他们哽咽着,不停地在她耳边唿唤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睁开眼睛看看他们。医生说他们说话她是能听到的,果不其然,没一会儿,袁唐微微睁开点眼睛,虚弱地看了他们一眼,嘴里轻轻应了一声,就又合上了双眼。几人听到袁唐的回应,一高兴,眼泪流的更欢了。
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袁唐,虚弱无力,泄了往日的生机,她忍着疲惫与痛楚,努力回应着她的亲人们,以试图让他们放心。
第一百零二章 活着真好!
也许是袁唐刚出手术室时的画面给方格的冲击力太大,当晚方格就做了个梦。那是一间雪白的房间,房间的尽头是一扇大大的窗户,窗外有一棵法国梧桐,可能正值春天,树上摇曳着一片片嫩绿的小掌状叶子,阳光正好,将那叶子照的透亮。方格站在房间门口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那是生机勃勃的颜色,是生命的象征,而他的内心似乎感受到一股子寒冷,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的身体里流逝。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刚刚一直没注意,这会儿方格回过神来,才忽然惊觉那张床上居然躺着一个人,那人安安静静地躺着,脸上布满褶子,头发花白,甚至连眉毛都是白的,雪白的床单被套将他的脸衬得更苍白了,方格一点一点朝着床铺靠近,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抖动,他几乎是抑制不住自己地开始哽咽,怎么了?方格,到底是怎么了?
床上那人一直平平整整地躺在那里,从他的五官轮廓大致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他应该是个很帅的人。只是由于病痛的折磨,让他的颧骨凹陷,脸上毫无生气。窗外的光很刺眼,将整个房间照亮的不像话,仿佛他们处在一个没有穹顶的屋子里,待方格走至床边,正好有一束光反射过来,直射方格的脸,他快速闭上眼躲过了,等再次睁开,正好对上一双温柔深邃的眼睛。那眼睛黑亮犹如深潭,和煦宛如暖阳,让方格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
他柔和的眉眼一直对着方格,露出轻轻柔柔的笑,他一笑,脸上的褶子就跟着动,一起被挤到了眼角边,方格努力吞下嘴里的那股子哽咽,跟着扯了扯嘴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已经七老八十,他只知道现在自己不想错过眼前这人的任何一个表情。
他俯下身轻轻抱住那人瘦削的身子,试图将他整个揽进怀里,却见那人从他怀里抽出一只手来,方格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个触感,那人正用他的拇指温柔地擦拭方格的脸。
窗外的风带起窗边轻薄的帘子一下一下飘荡着,仿佛有一只手在跟他们道别,方格又咽了口唾沫,怎么也阻挡不了鼻腔深处的酸意,他转过脸来亲了亲那人的脸,退开时,那人趁机覆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很轻很轻,好像要被吹散在风里了。
“什么?”方格急切追问了一句,又将自己的耳朵凑向那人,然而他很明显地感觉到那原本喷薄而出的气息正在逐渐转弱,他又急急转头看向那人,他的嘴角仍然噙着笑,怀抱仍然温暖,只是,他那好看的眼睛正在慢慢合上,即使挣扎着努力想要睁开。
“什么?你再说一遍啊?袁宋,你睁开眼睛再看看我?再说一遍啊~袁宋,不要丢下我……”方格眼睁睁看着他的气息一点点消逝,直至心电监测仪上传来的一道长鸣声,他这才泪眼婆娑地注意到那放在床头柜上的仪器。身后突然涌出好多好多人,他们一拥而上死命拉扯着方格,想将他剥离那人身边。
“不要,不要动我,滚开——滚开啊,不要动我,我不走,我要和他在一起~宋宋,你赶紧睁开眼睛啊,你看看我,再看我一眼,你看啊他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宋宋,宋宋……”
“唿哧唿哧唿哧……”方格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他不敢去细想,梦里的一切如此真实,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脸上早已布满泪痕,他将头扭向另一边,定定看着睡梦中的袁宋,仍然是一副少年郎的模样,他睡着的时候很乖,比平常任何时候都乖。方格默默挪近,将手臂从他身子底下穿过去,慢慢钻进袁宋的怀里,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考虑是否会被发现,他只想确认这个人还在他身边,还好好的,他们都还能抱在一起相互取暖,相亲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