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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京海瞬间满脸震愕。
他背对着石延,在脱外套,现在动作僵着,胳膊像是卡在了袖管里。
身后石延还在念叨着:“你也知道你这腿出事后,这提工龄的名单你都不好上去了,而且上去了你没准转头就给让出去……”
“再怎么有心思帮你说话的人也架不住你这么做好事啊。这次是小周给你托的关系……”
上一次余老太太受伤,余京海回老家照顾,需要向学校请假,这假期就是周惜借亲戚的关系跟学校领导讨来的。
“你俩都被传得那么难听了,他还挺硬气,啥也不怕,就是要给你拿下这名额,后边这事儿传开肯定又少不了说的……”
石延把知道的消息说完了,顺嘴叮嘱道:“我可是一得到消息就来告诉你了,你千万别像以前那样儿,把这名额也给让出去。”
只见余京海按平外套,脸黑如锅底,双拳握实,狠狠瞪着石延,一字一顿:“你他妈不早说?!”
石延一听他这话,一看他这表情,猜都猜着消息估计还是送迟了。
后来再听他说了那食堂边的“修罗场”事件,不由气得脸直抽。
“你还真——你他妈上赶着做好人也不用在这事儿上赶那么急啊!你说说你……唉!我要是小周,我都能被你活活给气死!”
“你咒谁?”余京海眯着双眼,表情很凶。
“甭跟我横,你这注孤生的狗子!没救了没救了……”
石延大叹着,摔门走了,跟这缺心眼儿的兄弟待久了,他怕他也会缺心眼儿。
所以说,真正受了欺负的周惜连喊惨的地方都没有……
这会儿听到周惜来了快递,余京海立刻翻身下床,穿上了外套。
“哎对,这态度不错,你就赶紧送酒去,好好把人哄回来,不然你这辈子都甭想泡着小周……”
石延喊了话,欣慰地目送兄弟着急忙慌冲出宿舍的背影。
其实余京海怎么可能没哄?
昨天他就在微信的对话框里态度特别诚恳地道了歉,还谢了人家托关系给他上名额的事儿。
结果周惜过了好一阵才回他消息,只说:“不用谢,提了一嘴而已,我没有干涉评选,老师也有提意见的权利,只是就事论事,你的条件本来就符合。”
冷冰冰的文字也看不出是不是真的消了气,原谅了他。
他本想打电话过去或是当面找人。
但紧跟着周惜就说了刚开学会很忙,回复消息也会慢,请他见谅。
“见谅”这词都甩出来了,一看就问题大着。
周惜也没说谎,刚开学,甭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是真的忙。
他就路过语文组办公室好几趟,都没能逮着人。
教学楼那边,他这保安身份不方便经常跑过去,也没合适的由头,就算见着了人,时间不恰当,也不能好好说话。
等了一天多,现在可算是有了个送红酒快递的理由。
余京海抱着酒,就冲去了教学楼。
晚自习已经结束,他到的时候,教室几乎都空了,不见周惜的人影。
他向一个学生问了。
那学生估计也知道校内近期的某些传闻,看他的眼神明显很怪异,但还是回答了:
“周老师一下课就走了,走得挺急的,好像是身体不舒服,应该是回宿舍去了。”
余京海听得神经直绷,重新抱起箱子,立马掉头就往教职工宿舍赶回去。
周惜在的宿舍楼就在他们这些后勤职工宿舍楼的附近,他之前只送人到楼下,也没机会进去过。
周惜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回校外自己的公寓,一般只有晚上要看晚自习,才会就近在宿舍歇一晚。
好在余京海知晓周惜具体住哪一栋哪个房号,进楼的时候,宿舍管理员和他也认识,就没拦人,直接放他进了。
余京海匆忙赶到周惜的房间门口,就见那门开着一条缝。
他停在门外,扬高了声:“阿惜,是我。我给你送酒来的……”
没听见答复,房里很安静,可门又没关紧,这不合常理。
余京海突然想起之前那学生说周惜身体不舒服,便不敢再耽搁,用脚顶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
学院里的教师宿舍都是单人间,房间不算太大,一眼就能看完。
只见周惜趴在桌边,双眼合着。
余京海把箱子放到地板上,随后快步走过去,又喊了两声,人还是没反应。
但呼吸虽然比较沉,却是均匀绵长的。
他不放心,犹豫了一会儿,伸手贴住周惜的额头,试了温度。
还好,也就是稍微热了些,还没他的体温烫。
确定人没问题,应该是睡熟了,他才真的松了气。
然而心定了没几秒,马上又乱了。
睡着的周惜面部轮廓更加柔润,这么近的距离,都瞧不见什么毛孔,脸又白又嫩的,比好些个学生都更显年轻。
余京海不禁又想怎么不年轻?
他也就二十五岁,却已经极有本事,能教书育人,桃李散天下。
余京海慢慢地弯了腰,凑得更近了。
周惜睡得香甜,垂顺的眼睫浓密翘长,整副神情都是软透的,一身的书卷气还在。
既宁静雅致,又莫名地可人疼。
渐渐的,他闻见了周惜身上溢出的红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