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前瞬间空出来一大块地，站在不远处的真武仙尊等人瞬间变成了围观群众的前排。
    真武仙尊：“！”
    那群剑灵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什么，所以他们自然是将那群剑灵的谈话全部听在了耳朵里。
    真武仙尊听见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东溟？”他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又实在是想不起来……
    “当初肃清魔域的那个大人，她的剑就叫东溟。”崔谷主在真武仙尊身旁开口道。
    真武仙尊猛地一转头，“你的意思是说……”
    崔谷主没有再说下去，想必真武仙尊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虞西是那位大人的后人？！”真武仙尊锤了锤手心，恍然大悟。
    崔谷主：“……”
    “呵呵。”他和蔼一笑，赤阳宗能一直保持在万年老二，想必真武仙尊这个宗主出了不少力吧。
    否则早就取代凌霄宗了。
    虞西面上带着一丝淡笑，像是刚刚被那道天雷正面劈下的人并不是她。
    而此时，第二道天雷也正在空中逐渐聚集起来，比刚刚那一道粗壮了不少。
    倘若这一道天雷劈下来，恐怕这整个山头的人都得化为灰烬。
    被押住的白薇宁看着拿到天雷心生恐慌，但同时又有一丝兴奋。
    这下虞西不可能逃脱了吧？
    反正那声音说过，不会让她死的，她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在白薇宁期待的神情中，虞西直接举起剑朝那道天雷一劈！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那天雷被劈出了一个缺口，久久合不上。
    虞西面上仍然一派温柔，“为何要劈我？”
    她的语气柔和得像是在询问自己不懂事的小辈，倘若无视她手里发出阵阵剑鸣的东溟剑就更有说服力了。
    那天雷努力地想要让自己复原，最后好似终于认清一时半会回不去的现实，放弃了。
    真武仙尊眼中惊疑不定，她在与天雷对话？还把天雷劈了一个洞？
    所有人都知道，天雷不过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执法者，或者说一个武器更为恰当。因为只要有人触发了天雷，它就会出现，而且从不手软。
    一般来说，只有分神期之上的修士渡劫的时候天雷才会出现。
    而让真武仙尊更加惊讶的还在后头。
    天雷居然说话了。
    “你违背了自己定下的法则。”它的声音像是由一个没有感情的物体说出来的。
    “不可伤害凌霄宗的弟子，你已经破坏法则了。”
    虞西一脸无辜，“可我当初说的是，在我与凌霄宗契约关系存在的期间，不能伤害他们。”
    可她现在已经被“赶出”凌霄宗了。
    天雷一顿，随后继续不带一丝感情地说：“可在此之前，你拿走了凌霄宗的气运，已经对他们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
    “那是他们自己还回来的。”虞西有些兴致缺缺地说，“他们身上的气运来自这座山，但同时他们又想伤害这座山，气运自然不会一直在他们身上。”
    天雷陷入了沉默。
    虞西的理由无懈可击。
    当初她与凌霄宗的先祖定下的法则是，凌霄宗可以居住在太溪山，拥有太溪山的部分资源来发展壮大宗门；同时得了好处的凌霄宗也必须要遵守规定，用自身的修为去帮助其他人，这样得到的因果气运才能反哺太溪山的众生灵。
    但是，凌霄宗的弟子们率先违约，不仅敷衍宗门的任务，还反过来想要从太溪山这里得到更多的好处。又吃又拿，嘴脸恶心至极。
    最后，还愚蠢地想要将虞西赶出去。
    当然，这一步是虞西主动做出来的，当初凌霄宗的先祖们为了防止反悔留了这么一手，结果没想到还是没防住。
    当然，他们为了防止虞西后悔做的措施并不只这一个，比如请求虞西答应不要伤害凌霄宗弟子之类的。虞西思及当初自己给人的印象的确有些可怖，便随口答应了下来。但是那些人不知道，她自己定下的法则即使可以约束她，但倘若虞西想要违约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而已。
    也就是说，虞西想要将凌霄宗的弟子宰了杀了早就这么做了，根本不会留到今天，反正她也不是付不起代价。
    不过就是力量暂时性的被压制一大半而已，难道还真的有人觉得她没了力量就会乖乖地站在原地任打任骂吗？
    虞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无人能看见。
    这些弯弯绕绕天雷是不管的，身为执法者，它只需要执行命令就行了。
    但虞西是个意外。
    “经考察，你并未违背法则，惩罚收回。”天雷十分果决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消失了，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就……就这么结束了？
    刚刚差点一同被劈死的修士们有些回不过神来。
    天雷，原来是可以被劝退的吗？
    “不要动这些小心思。”真武仙尊低声警告有些神情恍惚的弟子，他神色莫测地看着虞西，“她是不一样的。”
    崔谷主侧头，莫非真武仙尊反应过来了他刚刚话里的意思？
    “能当那位大人的后人，肯定不一般！”他铿锵有力地说。
    弟子们恍然大悟，又有些疑惑地问他什么大人。
    崔谷主默默地远离了这一群人，免得沾染了蠢货的气息让自己也变蠢。
    此时白薇宁已经被刚刚那一幕给吓傻了，饶是她再蠢此刻也猜到了虞西的身份定然不是她想得那般简单。
    她看的那本书里，女主虞西只是一个孤女，偶然一次被青阳仙尊看中这才踏入修仙一道，成为凌霄宗的大师姐。
    孤女？孤女怎么可能会被灵泉的灵魄称作“主人”，怎么可能让东溟发挥出如此恐怖的实力？怎么可能会让阻止得了天雷？
    若她真的是书中那个只有善良，平素惯来依赖其他人的女主，又怎么可能将凌霄宗干脆利落地赶出去。
    又怎么可能……只留下来她一个人？
    “那人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身份吗？”虞西低语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白薇宁瞬间头皮仿佛炸开了，她惊恐地抬头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动。
    守卫身后伸出来的藤蔓牢牢地将她禁锢在原地，灵儿殷勤地将主殿上曾经是至元仙尊坐的椅子从地上掰断搬过来，还在上面放了许多从守卫身上薅下来的叶子。
    虞西坐下，用一只手臂撑着脸好奇地看着冷汗从额头上留下来的白薇宁，“你是怎么做到……”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对一本连来处都不知道的书如此的信赖呢？”
    白薇宁瞳孔瞬间放大，她颤抖着声音说：“……书？你知道我……”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虞西笑眯眯地说，“在那本书里，小师妹是女主哦。”
    虞西的语气缓缓放柔，像是在跟好朋友分享秘密，但是她的话却让白薇宁遍体生寒。
    白薇宁下巴紧绷，下唇开开合合就是无法说出一个字。
    虞西没有给她动脑子的机会，“你说，那个给我书的人是想要做什么呢？”
    白薇宁脑子卡壳了。
    不要相信她的话。
    一道声音再次出现在白薇宁的脑海中。
    而虞西此时表面看上去毫无察觉，仍然在微笑着等待白薇宁的答复，无人能看见她眼中的兴味。
    她在骗你。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白薇宁的脑海中
    可你不也在骗我吗？白薇宁尖叫着质问那声音的主人。
    你告诉我，你给虞西那本书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薇宁长久以来的信念摇摇欲坠，她不敢相信她穿书以来一直奉若神明的东西，居然只是一个谎言。
    多可笑，她一个活在谎言里的人，居然还敢一直用嘲讽的姿态高高在上地俯视别人，殊不知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那声音知道，只要自己现在对白薇宁说那书与自己无关就可以了，她必然会选择继续相信自己，因为她之前就是这么做的。
    但是他陡然间失去了兴致，平静地说道：“这件事与你无关。”
    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还敢质问起他来了？
    于是他果决地放弃了继续说服白薇宁，这个蠢货只知道眼前的利益，倘若当初就知道她是如此的蠢笨，他定然不会让她来到这个世界。
    “上前去，杀了这个你嫉妒的人。”他的声音在白薇宁脑海中回响。而在这句话响起之后，白薇宁大脑中所有的想法都消失了，唯独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杀了虞西。
    白薇宁眼神一遍，她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力量，制住她的守卫被弹开，白薇宁周围的所有人也被这气势给撞飞。
    除了虞西。
    白薇宁眼睁睁看着自己不知道从何处掏出来一把造型十分奇特的刀，然后趁所有人不注意径直插入虞西的胸口。
    她甚至能感觉到刀下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她真的伤到虞西了？
    那一瞬间，白薇宁心中出现的不是她期待已久的兴奋，而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她……她怎么敢杀了虞西？
    白薇宁在知道自己与虞西身份之间的鸿沟之后，再也无法对她生出一丝一毫的嫉妒之心，就像是烂在泥土里的虫子，在看见太阳的时候只会想要躲起来，因为害怕被太阳和她的簇拥烧死。
    她会被那些人杀死吧？白薇宁的手颤抖着甚至抓不住那把刀。
    虞西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带动她将刀□□。
    她嘴角不可避免地溢出来鲜血，但脸上的表情仍然从容，连对白薇宁说话的语气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她低语道：“你看，你可以被人轻而易举地抛弃。”
    白薇宁眼神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崩塌了。
    “你从来都不是他选出来的，命定之子。”
    说完这句话，虞西就重新靠回了椅子上，亲眼看着白薇宁的眼神从不可置信，到崩溃，再到一瞬间的溃散，然后像是大脑被人清空了一般，眼神变得干干净净。
    “……大师姐？”她一脸茫然，像是将之前的一切全部忘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