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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道年久失修,刚放出来的水颜色浑浊,雪里静静等了一会儿,手伸出去。
    出租屋条件简陋,热水器早就坏了,雪里又想起春信跟她说洗澡的时候被烫了后背,就是在这里被烫的吧。
    忘了是哪一天的冬天,她突发奇想在这里洗了个澡,没放出热水。
    那时已经四月份了,水还是很凉,咬牙洗完,没东西吹头发,顶着寒风回家,晚上就发起高烧。
    春信就是这么死的,她病了,也不想活了,洗完澡躺在床上,怎么捂也捂不热。
    意识还清楚的时候,给她打了最后一通电话,说想她。
    她挂了电话上出租车,和同学一起去过平安夜。
    她在出租屋从十二月躺到三月,尸体发烂发臭,还上了社会新闻。
    [十七岁少女病逝出租屋,三个月后被人发现尸体]
    这水好冷,冻得人骨头疼,雪里眼前一片模糊,手指头红红攥着抹布开始打扫卫生,水渍怎么擦也擦不尽。
    警察的电话打到她家里去,没人管,人死了他们也不来。最后还是雪里妈妈掏钱买了墓地,把她葬在市郊区的墓园里。
    在山顶上,位置很好,能看很远。
    这是最后一年了,房子一拆,以后只能去墓园里看她。
    雪里不喜欢去墓园,她总觉得她还在呢。
    那么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骨灰烧出来只有一小罐。
    雪里跪倒在地,双手掩面,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HE,不会难过太久。
    这次整点文艺的,看封面都是如此与众不同。
    下本写《似燕归巢》
    文案:方简决定去死。
    她为此盛装打扮,偷了姐姐的连衣裙、项链、耳环、香水,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在一片灯红酒绿中借酒精的迷幻故作熟练调笑搭讪,随机抽取一名倒霉蛋与她共度良宵。
    她也许会趁对方熟睡时偷偷吊死在酒店房间,想到早上对方醒来时的惊恐模样,已经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恶作剧效果兴奋颤抖。
    然而一夜狂欢后,姜小莱一脸正直老派向她承诺,“我会对你负责。”
    方简无能狂怒——她明明是上面那个!姜小莱凭什么!
    不能忍!方简试图扳回一局,只能暂时搁浅计划。
    **
    方简被姜小莱勾着手指领走,在员工宿舍简陋的行军床边看她红着一张脸,“你要实在没地方去,先暂时和我住吧,等我发了工资,去外面给你租个房子。”
    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招,方简‘勉为其难’留下来,姜小莱也像一开始承诺的,努力给了她想要的生活。
    无关名利,只是一日三餐,朝夕相伴,姜小莱像勤劳的织布鸟衔来草叶树枝为她筑造温暖巢穴。
    尽管方简一无是处、喜怒无常,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活白痴,姜小莱依旧毫无怨言爱她。
    有过这样一份真挚的、淳朴的爱,方简想,她死也无憾了。这趟没白来。
    方简有病
    真·精神病
    第2章
    雪里比春信大一岁,小时候跟爷爷奶奶住在北方,九岁到榕县,跟爸妈住在煤田地质局153队家属楼。
    老房子只有四层,也是在山坡上,这地方的山实在是太多了。
    雪里家住二楼,楼下是春信家。
    她们从小就认识,一起上学放学,周末偷溜出去玩,分享玩具、零食、杂志,说同学和老师的坏话。
    她们几乎是形影不离,连晚上睡觉都只隔了一层楼板。
    春信天生浪漫,给雪里画过画,写过酸溜溜的情诗,送过花,吻过她的额头。
    有这样一句李清照的词。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春信曾把这句词抄给她看,偷笑说:“我们是天生一对哦!”
    雪里接受她的好,回报同样的好,对这份感情,却懵懵懂懂。
    春信高二辍学离家后,雪里也转到市里的高中,两条平行的铁轨各自驶向远方。
    春信来找过她几次,说说自己的近况,在附近走一走,看一看,傍晚时离开。
    雪里确定在南州上大学时,春信来找她,晚上一起吃了饭,后来下起大雨,躲雨时春信吻了她。
    那天的情形,雪里现在还记得。
    八月十号,录取通知书下来没多久,雪里约她出来吃饭。
    那时候春信在一间纹身工作室当学徒,穿一件宽松大白T恤,粉色短裤,黑色人字拖,自来卷的长发披散双肩,脸又小又白。
    雪里在公交站台接她,她下一车就扑过来告状。
    “刚才车上有个老太婆跟我吵架,没吵赢,气死了!”
    “怎么回事?”雪里拍拍她衣服后背一个大黑手印,“她打你了?”
    春信扭身去看,更气了,“靠!我衣服!”
    她眼圈红红的,显然是没吵赢,又委屈又生气,泪都憋出来,扑进雪里怀里撒娇,“好气,她先推我,我瞪她,她就骂我,我骂不赢,老太婆可凶了……旁边有个阿姨一直冲我摇头,说算了,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雪里半环着她,给她拍衣服,半晌她抬起头,“看到你我心情好多了。”
    雪里“嗯”了一声,改牵她的手,“走,去吃东西。”